我学生时代就喜好书法,先临摹颜体,再临摹苏、黄、米。再到后来,竟想临摹郑板桥的了,觉得板桥书法率直、天真,充满童趣。请教一书家,曰:“不可。不独郑板桥,扬州八怪诸多名家,其书法只可欣赏,不可学之。”
原来,郑板桥书法,非隶非楷,世称之为“六分半书”,书中真隶行书相参、布局上字形大小不一,排列穿插得十分灵巧和别致,非一般书法爱好者想学就学,这就是“不可学”。而颜体端正劲美,气势雄厚,有个性,有特点,有正面不拘、庄而不险的气势,自始至终均用正锋,能够充分发挥男性的沉着与刚毅, 非常适合书法爱好者学习,这就是“可学”。而中国书法历来有“楷如坐,行如走,草如奔”之说,因此,颜体苏体等既可欣赏又可学,而板桥体却只可欣赏不可学就容易理解了。
回想初入股市时,我也曾经历过类似学习书法般的迷惑,可惜也只是近年来才明白股市中也有许多可学与不可学。比如过去也痴迷于GDP、CPI、利率、房价、石油问题、贸易问题、经济政策等宏观经济问题,后来才知道,这其实就是所谓“自上而下”。许多对冲基金就是采取这种方法,在杰里米·格兰桑的GMO金融管理公司年报中基本上充斥了对宏观经济问题的评判分析,基本不涉及具体公司的评价。这些基金经理看上去怎么也像是经济学家,他们的年报也绝对是一部活生生的经济史,展示的经济学理论精深无比。我深刻地意识到,这绝对不是像我这样的人力所能及的。这就是股市的不可学。
价值投资则相对容易一些,因为只需着眼于依靠个股筛选的投资策略,这其实就是“自下而上”。采用这种策略的投资者每次对一个单独的投资机会进行基本面分析,关注的是个别公司的表现和治理,一个个地寻找便宜的证券,然后根据实际情况分析其基本面。这一策略可以被精确地描述成“买入便宜货,然后等待”。问题的关键在于必须学会评估公司的内在价值,然后必须要有耐心,并且遵守纪律。整个过程无需考虑市场当前的走向或者市场对宏观经济的看法。沃伦·巴菲特、约翰·内夫、塞思·卡拉曼等人是采取这种策略的代表。这种方法因为只着眼于公司的层面,因此相对简单,这就是股市的可学。
最近几年,文艺复兴公司的詹姆斯·西蒙斯为人们所津津乐道。因为这是一位世界级的数学家,同时也是最伟大的对冲基金经理。仅仅2008年一年,他旗下的对冲基金就实现了80%的净收益率,身家高达80亿美元,排名福布斯富豪榜第9位。据说他也是20年来“最赚钱的基金经理”,从1989年到2008年,平均年收益率达到了惊人的38.5%,而巴菲特也不过才20%。西蒙斯的公司主要由3个群体组成,即电脑和系统专家、研究人员以及交易人员。他用了超过15年的时间研发计算机模型,大量筛选数十亿计单个数据资料,从中挑选出中意的证券买进、卖出。他同时雇用了200多人参与服务,其中拥有数学、物理学或统计学博士头衔的超过70位。当买入或卖出的指令下达后,20名交易员会通过数千次快速的日内短线交易来捕捉稍纵即逝的机会,交易量之大甚至有时能占到整个纳斯达克市场交易量的10%。很显然,西蒙斯的这种模式,以复杂的数学、统计学为基础,通过组合投资寻找市场的套利空间,并不是一般投资者所能理解的,也不是一般投资者所能做到的。这又是股市的不可学。
相比而言,巴菲特和伯克希尔公司的许多故事却简单得令人难以置信。比如巴菲特常用的现代通讯工具就是两部电话,一直到后来才拥有一台传真机。公司在1995年通过企业收购接收了11000名新雇员,但是总部的工作人员却只从11个人增加到12个人。所有的投资决策几乎只有巴菲特和查理·芒格两个人完成。他们把投资当成是经营企业。也只有真正把投资当成经营企业,才能够停止思考股市本身的问题,而开始思考当自己拥有这些上市公司时所需要面临的问题;就能够从原先认定买了股票后就期待未来6个月会有25%获利的看法,改变成参与企业部分投资的心理,期待未来5到10年,每年维持12%或15%或更好的复利报酬率。这就是本杰明·格雷厄姆投资理论的精髓所在。它完全符合商业的意义,所谓的合乎商业意义就是,投资能够提供最高的年复利报酬率与担负最低的风险。这种方法人人尽知,几乎没有秘密可言。容易理解,也容易学习,如果加上一些投资所要求的特质,那么即使是一般投资者也能做到,这就又是股市的可学。
其实股市的可学与不可学的东西还有许多。或许也只有知道了什么是可学,什么是不可学,知道自己的能力圈,才能进入到一个投资的新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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