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可能持续更久的粮价高企，发达经济体和新兴市场经济体明显“痛感”不均。IMF认为，过去10年中全球主要粮食需求增长的四分之三都来自新兴市场经济体，因此，受食品价格高企影响最大的国家仍然是发展中国家。
与高油价带来的财富缩水或生产成本上升不同，高粮价的威胁对于某些国家和地区来说可能带有更多的悲剧色彩，因为这可能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温饱和生存。不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最新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要应对不断上升的粮食需求，全球产出可能至少需要几年时间才能缓解眼下存在的供给担忧，因此创纪录的粮食价格可能还会在高位维持相当长一段时间。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世界经济研究所所长陈凤英本月4日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全球特别是新兴经济体对于粮食产品刚性需求的快速上升是本轮粮价上涨的最主要原因，加之恶劣气候使得产出缺口进一步恶化，这种持续的供需紧张可能短期内难以化解。不过她表示粮食供求由当前的“紧平衡”发展到粮食危机的可能不大，而且伴随农业投入的增加，新的供需平衡达成后全球产业结构可能也会呈现更为合理的变化。在这个过程当中，由于发达经济体和新兴经济体对于粮价上涨压力的敏感度不同，两类国家的政策应对也存在较大差异。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经济体必须将粮食安全置于战略地位，提高粮食自给水平。
粮食高消耗时代来临
根据联合国粮农组织发布的最新数据，2月全球粮食价格指数升至历史最高纪录，除食糖外的所有粮食种类价格均大幅上扬。其中，美国芝加哥商交所玉米期货价格过去一年间激增92%，小麦期价同期则上扬65%。粮食成本的过快上扬已引发北非和中东部分地区出现政治动荡，更多的发展中国家则因此面临更为严峻的减贫挑战。
陈凤英认为，此次粮价大幅上扬既存在必然因素，也存在偶然因素。除极端天气、美元贬值以及国际大宗商品价格之间的联动效应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刚性需求大幅上升。本轮复苏主要是由占全球人口85%的新兴经济体拉动的。危机后的高增长令这些国家的财政收入和国民财富快速增加，居民消费结构发生变化。表现在食品上就是由原来的主要消费粮食变为蛋禽肉奶类消费的增加，从而导致牲禽饲料需求上升。美国农业部的统计数据显示，目前每生产1公斤猪肉大约需要消耗3.5公斤的谷物饲料。此外，以玉米等农作物为原料的生物能源开发在与人“争粮”的过程中也扮演了重要角色。有研究表明，在国际油价达到每桶50美元的时候，生物能源的开发成本即可进入合理区间;而在国际油价达到每桶80美元的时候，生物能源开发就进入可创造利润阶段。配合这种多元化刚性需求的大幅增加，极端天气又使得供需缺口进一步拉大，从而彻底打破了国际粮市的平静。值得注意的是，相比于2007年主要祸起游资炒作的粮价上涨，本轮波动中的刚性需求使得这种价格高企持续的时间可能更长。
高粮价区间将维持数年
“全球需要习惯粮价高企的现实。”IMF的报告称。“政策制定者，特别是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政策制定者可能需要继续面临粮价上扬与波动带来的挑战。”
这样的警告并非危言耸听。陈凤英认为，大宗商品价格恢复到高位是全球经济复苏的一个直接结果。与前年的衰退以及去年的怀疑复苏是否会持续相比，今年全球经济的复苏已基本定型。因此，只要全球经济特别是新兴经济体不出现重大问题，前面提到的因新兴经济体消费结构改变及生物能源开发带来的刚性需求上升就会使得供需在一段时间内都保持相对紧张状态，而这与国际资本充盈一道，势必会令粮价维持高企。
另据联合国粮农组织预计，由于全球人口在未来40年内将增加至90亿，而收入上升将进一步增加肉类和奶制品的消费，因此粮食产出需要在2010年到2050年间增长70%。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美国农业部最新发布的一项预测，即在下一个丰收季来临之前，全球各类谷物库存将下降13%。瑞银财富管理研究主管多米尼克·辛尼德在其2日发表的一份研究报告中称，要补充近一两年来干旱和洪水给全球最大粮食出口国带来的产出损失，将库存重新补充到安全级别，可能至少需要连续两年的粮食大丰收。
两类经济体“痛感”不均
面对可能持续更久的粮价高企，发达经济体和新兴市场经济体明显“痛感”不均。IMF认为，过去10年中全球主要粮食需求增长的四分之三都来自新兴市场经济体，因此，受食品价格高企影响最大的国家仍然是发展中国家。
陈凤英认为，新兴经济体对于粮价上涨的敏感度之所以大于发达经济体，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首先，由于发达国家普遍存在不公平的粮食补贴，导致目前缺乏粮食价格竞争力的新兴经济体成为国际市场上主要的粮食进口国，而美、欧、加、澳等发达经济体则成为主要的粮食出口国。进口国对于价格的敏感度显然要高于出口国。其次，粮食作为基本产品在发展中国家国民支出中占比远远高于发达国家。如衡量一国贫富程度的恩格尔系数在富裕国家为20%，中等收入国家为30%，而贫穷国家高达50%至70%。这就意味着，粮价每上涨1%，在不同国家带来的影响存在巨大差异。
压力不同导致两类经济体的政策回应可能也有所不同。比如，一些发展中国家和新兴经济体可能会更激进地限制本国粮食出口或降低粮食进口关税等。另外，更主要的是，由于在发展中国家通胀指标中粮食占比较高，而发达经济体则主要考虑剔除粮食与能源价格的核心通胀指数，因此两类经济体的货币政策对粮价上涨的敏感度也有所不同，前者可能会采取更激进的收紧措施。
增加农业投入成大势
粮价高企在反映需求端变化的同时，也向供应端发出了增产信号。专业政府预测机构——澳大利亚粮食资源经济与科学局在1日发布的一份报告中就表示，高粮价可能会促使农民扩大种植生产，从而有望最快明年即拉动包括小麦、大豆和食糖在内的全球农产品价格缓步下行。虽然经济学家对于粮食库存究竟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到安全水平仍存争议，但农业扩产的趋势已得到普遍认同。
陈凤英告诉记者，事实上自2007年以后，全球农业投入已出现明显上升迹象。特别是伴随新兴经济体财富的增加，包括中国在内的很多国家都开始在全球范围内加大农业投资，如挖掘非洲、澳洲等地区的剩余土地等。由于粮食投资具有短、平、快的特点，当年投资即可当年收益，加之粮食需求长期上扬的趋势已经非常明显，未来流向农田开发建设及农业科技创新的资金将显著上升，而这势必会带来全球粮食产出和生产效率的极大提升。因此，“恢复全球粮食供需平衡只是时间问题，出现粮食危机的可能性不大。”陈凤英说。
<作者>=记者 陶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