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年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一直是支持全球资本自由流动的大本营,但近日的一份文件却首次肯定了资本管制在应对大规模资本流入时“附条件使用”的必要性,引起各方关注。
IMF执行董事会在上周一份会议纪要中指出,对部分已经实施适当宏观经济政策的新兴市场国家而言,应对大规模资本流入可以采取审慎的资本管制措施。表面上看,从“放任自由”到“审慎监管”似乎是发达国家从金融危机中学到的重要一课,由发达国家主导的国际金融机构也不例外。但从此次IMF肯定资本管制的实质动机来分析,其现实意义恐怕不大。
IMF此次为资本管制开绿灯可以说是再不能“装糊涂”后的抉择。肯定资本管制的必要性很清楚:首先,鉴于目前发达国家与新兴市场国家的经济增长率差距明显,发达国家仍在实施较宽松的货币政策,而新兴市场国家不得不通过加息来应对通胀压力,利差的长期存在将使得新兴市场国家持续面临资本流入。其次,本次资本流入的主流是投机性与波动性很强的组合投资,而非直接投资与银行贷款。组合投资的波动性将给新兴市场国家银行体系与资本市场的稳定造成更严重的威胁。再次,国际金融危机,尤其是欧洲债务问题的影响犹在,作为全球最重要的多边金融机构,IMF并不愿意看到新兴市场国家由于资本流动逆转而再度陷入金融危机。
如果危机再度爆发,IMF作为全球金融预警与救助机构的声誉将再受重创,其存在的合理性和必要性也将受到质疑。
但必须清醒地意识到,IMF并没有完全改弦更张,而只是对资本管制设置了一系列前提条件。IMF实际上提出了一个新兴市场国家应对国际资本流入的三重政策框架:新兴市场国家应首先提高本国经济与金融体系应对资本流动冲击的弹性,以吸纳资本流入,并让资本流入为金融深化与经济增长服务;新兴市场国家可通过积累外汇储备、本币升值、降低本国利率、实施紧缩性财政政策等宏观经济手段来应对或抑制资本流入;只有当上述政策未能生效或在特定环境下不能采用时,IMF才建议实施直接的资本项目管制。
IMF表面上对资本管制点头,实际上只是一种模糊焦点、转移责任的举动,对于新兴市场国家管控热钱流入的借鉴意义十分有限。其一,这仅仅是对当前新兴市场国家实施资本管制浪潮的一种事后追认。事实上,自2009年以来,包括巴西、印度、韩国、马来西亚等在内的新兴市场国家,已经不得不实施包括资本流入预扣税、最低投资期限、外币准备金等资本管制措施。IMF对资本管制的支持根本谈不上前瞻性与指导意义;其二,IMF对新兴市场国家实施资本管制措施设置了一系列前提条件,包括汇率未被人为低估、外汇储备已经过高以及经济过热不能降息等,这些前提条件对包括中国在内的若干国家而言,与其说是鼓励实施资本管制,不如说是制造了实施资本管制的新障碍;其三,IMF把重点集中于资本流入国(新兴市场国家)的应对之上,而继续对短期资本来源国(发达国家)的宽松货币政策不闻不问,这再度暴露了IMF宏观监测职能的“跛足”困境。
张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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