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路桥业的收费暴利成为各界关注的焦点。某报评比上市公司三大暴利行业,路桥业荣登榜首,超过石油和房地产。曾跑过长途货运的的哥赵雁鸣(化名)师傅表示:“深有同感!”他自曝常年跑货运的司机,为了赚钱,大多会一些逃避路桥费的“绝活”。
违法“绝活”压低成本
四月的一天,记者打的上班,发现这位的哥与众不同。他的双手很少放在方向盘上,而是垂在膝盖上。只要不拐大弯,他一般只抬抬右手背顶在方向盘下方来回蹭蹭,动作非常娴熟,出租车就像鱼儿一样在车水马龙之间轻松自如地游来游去。出于好奇,记者与的哥攀谈起来。的哥说他叫赵雁鸣,曾在国道上跑过长途运输。他颇“自豪”地说,这手摆弄方向盘的“绝活”,是他跑长途货运时练就的,不过,比起他在国道上开20多吨的载重卡车,这太“小意思”了。靠着这手“绝活”,他在国道上、高速路上与收费站玩“捉迷藏”,省了不少路桥费。
赵雁鸣回忆起去年还在109国道上拉沙子建材。有一次,当车开到吴官屯收费站时,他假意停车缴费,乘前方护栏还未完全落下,他突然加大油门,大货车就像离弦之箭冲出去。为了不让收费处的车追上,他一边踩油门加速,一边轻松地摆弄着方向盘,核载20吨的大货车就像鱼儿一样在来往的车辆间找到缝隙,很快消失在车流当中。
“路桥收费这行肥着呢,没有点关系可进不去。某国道上有个新入行的小姑娘,干了不到一年就买上别墅了。”赵雁鸣不无牢骚地聊起他知道的一切。他说:“在国道上跑运输真是个苦差!”去年夏天,他被堵在某国道上的一个收费站前,眼见被堵的车队排起了好几里的长龙,收费站的人还是慢条斯理地照收不误,被堵了一天一夜,白天暴晒,晚上被蚊虫咬,真是活受罪!
“人家坐在收费亭里,吹着空调收钱。我们呢,在驾驶楼子里闷出一身臭汗还挣不着钱。不是人干的活,索性不干了,改行当的哥了。”
赵雁鸣说。不过,根据赵雁鸣的经验,常年在国道、高速路上跑运输的司机,大多手上有点“绝活”,否则对付不了多如牛毛的收费站,只能挨宰。比如他自己摆弄方向盘的“绝活”。
“都是为了赚钱逼出来的歪活!”赵雁鸣自嘲地说。除了逃费,还要超载,否则很难赚钱。赵雁鸣算了一笔账,拉一趟活儿全程600公里,运费是每吨货105元,他的车核载20吨,如果不超载他一趟挣2100元,可要是把路桥费、油费都算进去,这一趟开支得2500到3000元的样子,累死还赔钱。
赵雁鸣讲了很多在国道和高速路上的离奇故事,他说,为了赚钱,货运司机们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要么像他那样仗着驾驶技术高超逃费,
要么超载。有的车主为了多拉货,花钱请汽车修理厂家和个体修理户将小吨位货车改装成超载车。反正都是干违法的事。
不过,收费处也开动脑筋,想出很多点子,专门对付超载。以前这些费用是按照货车的核定载重量来交的,现在很多高速公路开始进行计重收费,所以大家就开始绕路跑,尽量不走高速。
甚至还有人想办法弄来军车牌照,蒙混过关。赵雁鸣神秘兮兮地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你在国道上看见挂军牌的载重卡车,多半是假冒的。好多货运司机手里都藏有军车牌照,偶尔用一下没事。
“货运司机们之所以逃费、超载、使用假冒军车牌照等等,干各种违法勾当,其根本原因还在潜规则。”赵雁鸣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货运成本压下来,在竞争中才有价格优势。比如,“不投机取巧的人拉一吨沙子跟客户要运费105元还没利润,我呢,只要95元甚至更低照样赚钱,因为我把买路的钱省下了,客户肯定找我不找他。”
天价过路费多被挪用
顶着被罚风险,冒着生命危险,大货车司机为什么要多拉快跑?中国新闻网记者调查发现,由于存在多年的路桥费暴利问题,如今货运行业已经形成了“压价→超限超载→运力过剩→再超限超载”的恶性循环链条。有大货车司机说:“眼下不是敢不敢超载的问题,是你敢超载多少的问题。”
而对于路桥建设公司来说,巨额的路桥费则是实现利润的主要渠道。在路桥行业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条路养活一个上市公司”。例如2010年全年净利润居首位的五洲交通此前公布了公司的一季报,报告称公司一季度实现营业收入2.15亿元,同比增长209.78%;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达6030.77万元,同比增长62.33%。长江证券分析师吴云英对记者说:“五洲交通是靠坛百高速才得以实现盈利的,若不考虑坛百高速收益,公司将出现亏损700万元。”
对于存在多年的路桥费暴利问题,有关部门早就呼吁治理。2008年3月全国人大代表吴自祥提交议案指出首都机场高速公路收费暴利,应该尽快停止收费。2011年1月19日,
国家发改委经济贸易司副司长耿书海指出,中国各种过路过桥费已高达运输企业成本的1/3,高速公路收费标准过高,应大幅降低。2011年3月10日,全国人大代表黄细花援引媒体报道指出,同一车货物委托物流公司运送,从广州至北京全程遵章守法,不超载,一车货物不但没钱赚,还亏了3200元,运输成本从广州至北京比从广州到美国还要贵。
央视调查认为,“运输成本从广州至北京比从广州到美国还要贵,这并不是危言耸听。”看看如今的广深高速公路,路费收入已经超过300亿元,将近投资的两倍。近五、六年来,广东当地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多次提出建议,希望广深高速能够调整收费标准,相关部门表示,正在积极调研,但目前为止广深高速收费标准调整还是没有时间表。
2008年,国家审计署曾对国内18个省市收费公路进行了审计。结果发现,辽宁、湖北等16个省违规设置收费站158个,至2005年底违规收取通行费149亿元。浙江、安徽等7省提高收费标准,多征收通行费82亿多元。山东、北京等12个省市35条经营性公路,通行费收入高出投资成本数倍乃至10倍以上。18个省市政府和交通部门将应专项用于还贷的通行费收入291亿元改用于其他项目。财政性资金投入经营性公路形成的国有股权收益及转让公路国有资产取得的转让收益中,有58亿元遭闲置或被挪用,根本没有用于公路再建设或偿还贷款,17.9亿元被挪用于建楼堂馆所、投资股票和对外投资,用来还贷的钱不及收到的过路费的1/10。审计署指出,那些做法已违背了“贷款修路、收费还贷”政策的初衷,实质是将政府提供公共产品的一部分责任转嫁给社会和公众。
交通运输部副部长翁孟勇今年1月份在国新办发布会上就“天价过路费案”以及高速公路收费问题回答记者提问时表示:“正在研究逐步建立一个稳定的、低标准的收费系统,这个收费要使老百姓能够承受。”4月,交通部副部长冯正霖又表示:“近期将会同发改委、财政部、监察部等部门联合部署收费公路的专项清理工作,坚决撤销违规设置、收费期满、站点间距不符合规定的收费站点,降低过高的收费标准”。
记者孙永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