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日元升值”再打击 日本经济复苏步履艰难

　　此前，人们常说，日本在“泡沫经济”破灭后，曾经有一个“失落的十年”。如今，“失落十年”后的日本经济并没有像人们预想的那样真正复苏，反而继续着其不景气的进程。所以，人们已开始用“失落的二十年”来形容日本经济目前的状况。

　　2011年，对日本经济来说，可谓是一个“多难之秋”，正当经济形势摆脱全球金融危机，开始向着利好方向发展的时候，一场规模空前的“3·11”东日本大地震及其造成的福岛第一核电站核泄漏事故“从天而降”。接着，积蕴已久的遍及欧洲和美国的债务危机席卷而来，再次引发了“超级日元升值”(美元对日元汇率跌破1美元兑80日元以下)，这又给日本带来了一场“经济大地震”，其严重程度一点也不亚于“3·11”东日本大地震的冲击。

　　灾后经济前景令人担忧。日本内阁府日前公布的数据显示，受地震影响，继去年第四季度后，今年第一季度日本实际国内生产总值(扣除物价上涨因素)再度出现下滑，同比下降0.9%，换算成年率为下降3.7%。分析人士认为，经济出现下滑的主要原因是受地震的影响，消费和投资大幅减少，产业链断裂也造成了生产下降。同时，日本政府还下调了第一季度经济判断，在日本全国11个地区中，北海道、东北、北关东、南关东、东海、近畿、九州、冲绳等9个地区的景气现状判断出现下调。特别是东北灾区等地经济形势的急速恶化较为明显，被认为出现了“极为大幅的恶化”。这是首次一举下调9个地区的经济评估。有不少经济机构和专家认为，生产设备的恢复进程以及核电站事故引发的电力不足都将成为今后的焦点，日本经济近期难以出现强劲复苏态势，2011年的经济增长将会远远低于预期。日本银行(央行)在考虑到东日本大地震的实际影响后，也将2011年度(2011年4月至2012年3月)日本实际经济增长率预期从此前的0.6%下调至0.4%。日本银行总裁白川方明认为，虽然日本经济正在逐步复苏，但供电不足将导致企业成本上升和国内制造业空心化加剧。如果所有核电站停运，稳定供电将难以确保，一旦出现供电长期不足，日本的经济活动必将受到制约，这将“成为日本潜在增长力下降的主要原因”。日本内阁会议上月批准的2011年度经济财政报告(经济财政白皮书)对震灾给日本经济造成的短期和中长期影响做了分析，指出东日本大地震同阪神大地震等以往的大规模灾害相比，经济受波及的范围更大，并认为在灾后重建中采用新的技术和加大人力资本等“无形资产”的投资将成为持续发展的关键。报告还指出，东日本大地震和东京电力福岛第一核电站事故可能导致企业抑制设备投资，并加剧产业空心化，从而成为阻碍中长期经济增长的风险因素。日本大和综研、明治安田生命保险等8家民间智库8月1日公布的2011年度第一季度(4月至6月)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率预测值显示，剔除物价变动因素后的实际GDP平均较上季度下降0.7%，连续三个季度呈负增长，换算成年增长率为下降2.6%。

　　世界银行在6月份发布的《2011年全球经济展望》报告就日本经济指出，大地震造成的福岛第一核电站事故，引发了电力不足和零部件供应链断裂，导致企业活动陷入停滞，尤其是对汽车产业产生的余波将持续至6月底，其生产能力可能会减半。因此，上半年日本的国内需求和供应均大幅下降，全年的增长率将接近零。世行报告预测，在“重建需求”的拉动下，日本经济下半年可能会有所好转，但2011年全年日本实际经济增长率仅为0.1%。

　　“超级日元升值”再次打击日本，出口产业处境严峻。日本银行(央行)7月初发布的最新季度地区经济报告显示，在日本全国9个地区中，有7个地区上调了对经济增长的评估。日银据此认为，东日本大地震后断裂的“供应链”正在恢复，消费者自我克制消费的氛围正在消散，生产活动与个人消费行为均出现了好转势头。就在人们对今后经济的增长开始增强信心之际，美国提高债务上限及国债信用等级被降低问题又引发了抢购日元之风，致使近来日元持续飙升，从而给出口依赖型的日本经济又一沉重打击。据日本内阁府资料测算，根据目前的情况，日元升值10%，日本的出口就将减少1.7%，国内生产总值(GDP)将下降0.2%；如果海外经济需求减少1%，日本的出口将减少0.4%，GDP将下降0.1%。针对日元不断飙升的形势，日本政府显示了干预汇市、力保经济复苏的强烈决心，8月4日，日本政府和央行联手行动，采取了在外汇市场大量抛售日元(为史上最多的4万亿日元)买入美元的干预措施，以保持日元稳定，并推动遭受重创的日本经济走上复苏轨道。这是七国集团(G7)在东日本大地震后联手干预汇市以来，日本首次采取单独干预措施。

　　日本的债务问题虽无近忧，但远虑不容忽视。一是日本持有大量美国国债。截至今年5月底，日本目前所持美国债为9124亿美元，约占美国债总额的20%。二是日本的债务规模在发达国家中居于首位。据日本政府今年1月向国会提交的报告，到2011财年末(2012年3月)，日本国家负债总额将逼近1000万亿日元(约合12万亿美元)大关。在此之前，标准普尔公司已将日本主权债务信用等级从“AA”级下调至“AA-”级，为九年来首次。标普称，调低评级的主要原因在于日本政府缺乏解决债务问题的持续性政策，这将使日本政府的债务比率持续上升。之后，穆迪投资者服务公司也宣布将日本主权债务信用评级前景展望由“稳定”下调至“负面”，其根据是全球金融危机给日本政府财政以及原有的通货紧缩问题带来持续影响；当前政策将难以解决财政赤字问题；日本国内人口结构压力上升，日本长期财政重建战略缺乏应对新危机的能力等。2011年度日本经济财政白皮书显示，截至2009年度末(2010年3月底)，包括养老金公费负担部分在内的政府净负债就已达518万亿日元。同时，日本政府将震后10年定为重建时期，共计将投入23万亿日元。最初5年为“集中重建时期”，拟投入19万亿日元。这将进一步增加日本国债发行总额。其中2011年度第一次补充预算和第二次补充预算中已经共计筹集约6万亿日元资金，剩余的13万亿日元如何筹集尚未有着落。

　　日本国内产业空心化速度加快，企业纷纷向海外转移。以制造业为主，日本经济在大地震中损失惨重，生产基地遭到严重破坏，零部件供应链被切断。再加上福岛核电站事故发生后陷入电力短缺，出口企业纷纷考虑向海外转移生产基地，产业空心化有加速之势。日本产业界也叫苦不迭，声称在当前形势下面临着“六重苦”，即日元升值、电力不足、高额的法人税、环境对策、劳动规制及自由贸易谈判进展迟缓。日本企业调查机构——帝国数据库日前实施的调查结果显示，高达76.5%的日本企业担忧国内产业空心化，特别是精密机械、电气机械和汽车行业更为明显，有35.2%的企业打算转移至海外。刚刚就任日本银行(央行)审议委员的三井住友融资租赁公司前社长石田浩二对此深表担忧，认为这可能引发日本经济的空心化，不仅将导致日本国内失去大量就业机会，还有可能造成日本国内基础零部件生产被新兴市场国家的制造商所取代的局面。驻东京记者 鲍显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