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币政策目标不应轻易改变

　　7月份CPI同比大涨6.5%，创37个月以来新高，其中猪肉价格仍然领涨。温家宝总理前日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指出当前国际金融市场的动荡和世界经济复苏的不确定性，要求处理好保持经济平稳发展、调整经济结构和管理通胀预期三者的关系，努力把物价降下来。

　　所谓的世界经济复苏不确定性，在于美债危机和欧元危机可能带来的震荡——金融的震荡必然影响实体经济的稳定，对依赖外贸和出口的中国经济自然不是什么好消息。国务院指出的三种关系：经济平稳发展、经济结构调整和管理通胀，实际上是国务院一直强调的三大目标。但国务院之所以要求保持好三者的关系，在于这三者虽然都是目标，但并非并行不悖，而是互相冲突、互相影响的关系。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经济发展与经济结构调整之间的关系，往往经济发展就要求增加投入，要求GDP快速增长，但增加投入往往与结构调整冲突。国家以及各地方政府早就充分意识到这一点，因此今年各地普遍调低GDP增长的目标。另一方面，管理通胀与经济增长也存在矛盾，过高的流动性当然刺激经济，但通胀的恶果早已降低了高增长带来的福利。

　　国内经济环境已经矛盾重重，现在又多了动荡的国际经济环境。中国经济结构调整的长远目标，管理通胀的短期目标，以及平稳增长的最终目标，三者之间更加难以平衡。这提醒我们，国际经济环境不会等我们自我调整完毕才会发生变化，如果我们自己的转型和调整不够及时，复杂的因素将会不断袭来，不断加深我们的迷惘，增加调整的难度，放缓转型的步伐。幸好的是，美债危机尚不同于2008年的美国次贷危机。次贷危机以一夜间的泡沫破灭引发极端性的金融危机，美债危机则是日积月累所成，标准普尔即使降低美国主权评级，充其量只是对美国债务市场高信用风险的确认，市场当然会恐慌，否则不会出现全球股市的黑色星期一。但昨日股市已逐步稳定，这也是市场的自我调整，因为，市场虽然认识到美债不再是无风险资产，但美债违约的风险暂时并不存在。

　　同样，短期内美债危机并不会对中国产生实质影响，但却给中国长久依赖的经济模式敲响了警钟。国务院要求的三个目标反过来看，就是当前的三个主要经济症结：经济增长不健康，经济结构不合理，通胀扰乱经济秩序。它们之间不存在何为源头，何为结果，而是互为表里，互为因果。首先，出口导向战略固然造就了经济增长，但带来越积越多的顺差，数万亿美元的外汇由企业和居民卖给商业银行，后者又把绝大部分外汇卖给央行，转为国家外汇储备，国家又把外汇拿去买了美债。谁都知道，债务么，是不能换成商品的，也不能拿来买卖的，眼睁睁看着别人用，还提心吊胆要不回债。其次，商业银行迎合了国有企业和政府投资，积极进行货币再造，这一切造就了庞大的国内流动性，同时也遏制了内需发展，经济结构仍然未有实质性的转型升级。我们所看到的货币现象和金融现象几乎无一不是经济政策导向的结果——过度依赖出口和政府投资的经济模式。

　　新经济政策要取得效果当然不是易事，尤其是货币政策仍然要打头阵。央行去年以来已经进行了一系列遏制通胀的动作，包括几度加息、提高存款准备金。目前，不应以国际经济环境动荡为由过早放松货币政策，短期内遏制通胀仍是主要目标。另外，早有人幻想把几万亿美元的外汇分给每个国人，这当然难以行得通。但换一种办法，即推进汇率制度改革提高私人部门外汇交易自由度则较为可行，道理是显而易见的，一旦庞大的外汇逐渐为私人部门所有，就能提高外汇储备的使用效率，也可顺带缓解国内货币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