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价“汉代玉凳”拍出收藏乱象

　　春节期间北京拍卖市场的天价“汉代玉凳”新闻，让艺术品拍卖市场乱象再次呈现在世人面前。

　　艺术品拍卖仿佛一个巨大的变形器，在这里，钱不是钱，拍品不是拍品，艺术不是艺术。它又像一个高级老鼠会，各色人等怀着发财梦想参与其中，也有人将其比喻成一场击鼓传花游戏，拍品只是游戏的一个道具。

　　说白了，艺术品的拍卖就是一个巨大的利益共同体。卖家可以与专家、拍卖行串通造假来坑害买家，拍卖行也可以串通专家、媒体和买家来进行自我炒作，甚至可以通过自拍自买的方式来洗钱或骗取银行贷款。它的受害者，既可以是具体的个人，也可能是整个社会。比如这“汉代玉凳”，很难相信会有思维能力正常的艺术品收藏者花2.2亿元来买它，那它背后就另有玄机了。

　　这一切，与拍卖行业的管理缺乏规范有密切关系。比如拍卖法对拍卖人拍品真伪责任方面缺乏约束，对拍卖行和拍卖人的串通行为缺乏规范，没有权威的鉴定机构，对出具虚假鉴定的专家处罚不力等等。但它又不仅仅是拍卖行业的问题，与整个社会的诚信度和规范度有密切关系。它体现出社会价值失范的基本现状：公共权力不作为，社会诚信缺乏，为追求利益而陷入“互害”循环。而在其中，本来更应让人信任的专家扮演了不光彩角色。在几起有影响的文物造假事件中，我们都看到故宫博物院专家的身影，隔着玻璃就能鉴定“金缕玉衣”，凳子也能鉴定成汉代的，专家都如此，拍卖行还能专业到哪儿去？

　　另外，通过拍卖来洗钱和骗贷，说明社会有大量不正当收入亟须合法化，这也体现了社会收入和分配的公平存在严重问题。2011年苏富比拍卖行曾经爆出过一次史无前例的主动“受骗上当”纪录：一件估价800到1200美元的仿制瓷器，竟然被众多中国买家炒到了1800万美元，价钱足足高出两万多倍，闹了个国际大笑话。这可是正规的拍卖。只有两个解释：一是钱太多了，不在乎；二是拍来了我有办法卖出更高的价，亏不了。这一切，与澳门赌场上官员的豪迈，巴黎奢侈品市场上中国人的大方，多么相似。而赠送艺术品这一高雅的送礼方式也极大提升了艺术品拍卖热度，可以说，贪污腐败问题是拍卖行业乱象的深层根源。

　　这就是为什么现在造假都这么不专业了。因为已经不太需要技术含量。在艺术品拍卖市场，基本上找个借口就可以直接抢钱。专家不怕声名扫地，拍卖行也不怕因为不规范被处罚，甚至银行也不怕抵押来的“价值连城”的文物一文不值，反正不是谁自个儿家里的钱，谁也不担责任。

　　这样，艺术品拍卖市场形成了一个可怕的利益共同体、谎言共同体。艺术品的生产和价格认定的模糊性、随意性使这一市场具有更便捷的操作空间。 　　刘国强 (四川外国语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