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国真谈“汪国真热”:90后有着类似的青春困惑

汪国真在南国书香节上回答读者提问。南方分级阅读提供

　　上世纪90年代,诗歌的火红年代,汪国真承载着一代人的集体记忆。日前,汪国真做客南国书香节南方分级阅读馆,本来是一个与小朋友分享人生经历的活动,没想到来的却几乎清一色是大学生,把小小的场馆挤得水泄不通,连汪国真本人都愣了一下。事隔10年,人们对于他的印象是否还停留在那些旧作上?他向书画和谱曲方面转型是否能得到大众认可?汪国真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回忆了20年前那场“汪国真热”,回应他已边缘化的质疑。

　　谈“汪国真热” 没想到来的大学生多

　　●青春都是类似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的“90后”,都有着类似的困惑。我相信那些曾经鼓励过我的诗歌,也会鼓励现在的年轻人。

　　记者:上世纪90年代“汪国真热”让人印象深刻,那时候诗人很多,你是如何脱颖而出的?

　　汪国真:1980年左右,我刚刚开始写诗,那时的朋友告诉我,“不要写诗了,写散文、小说吧,诗歌已经走向死亡”。但我坚持要写,90%的诗都被退回来,只有部分诗作零星发表在报纸上,但这让我有了创作激情。到了上个世纪90年代,在当时中国的很多高校、中学,我的诗歌的手抄本都非常流行。在北京的一所学校,老师在讲课,学生在下面抄东西,被发现了以后说是在抄汪国真的诗,很多学校都在抄啊。后来这位老师就和他丈夫讲。她的丈夫是北京学苑出版社的,他就想,这么多人抄汪国真的诗,连课都不认真听,要是出版的话肯定畅销,于是他就联系我,说要出书。

　　记者:当时你意识到自己的诗集会畅销吗?会害怕出了诗集没人买吗?

　　汪国真:当时我也不懂怎么出书,那时候港台作家的作品在大陆风靡一时,像琼瑶、三毛,还有席慕容等。于是就有人说,汪国真是台湾的。我说我不是台湾的啊,我就在北京的中华文化研究院工作。当时出版社的人说要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稿酬、最好的装帧”来出我的诗集,说我把书稿交给他们,一个月之后就拿到书。我就想啊,那的确是非常快了,这样我的诗就在23天后出版了。

　　我也担心销量的问题,后来我想了解一下销售情况,就去了王府井书店。书店纸条上写着:汪国真诗集未到货,何时到货不详。我就问营业员,你们挂着个纸条是什么意思啊?她说,我们也不知道汪国真是谁啊,但是问的人太多了,一个一个回答太麻烦,就挂个纸条解答疑问。很多人在书店没有买到诗集,就把学苑出版社包围了,主任就吓坏了,怕闹出什么事来。后来知道大家是来买汪国真诗集的,主任喜出望外,我的诗集也就一炮而红了。

　　记者:这次来南国书香节,听你讲座的大多是大学生。看来你的诗也很受“90后”欢迎。

　　汪国真:这个讲座本来是讲给小孩子听的,我原来以为来听我讲座都是30岁左右的人,孩子的家长,他们是经历过“汪国真热”的。但没想到,来的还是大学生居多。我想青春都是类似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所谓的“90后”,都有着类似的困惑。我相信那些曾经鼓励过我的诗歌,也会鼓励现在的年轻人。

　　谈创作转型 主要精力转向了音乐

　　●诗人就只能写诗吗?如果我光写诗,人生未免过于单薄。书画、音乐能让我的人生变得厚重一些。

　　记者:在汪国真热之后,你好像突然就逐渐淡出公众视野了。什么时候开始书画和音乐创作?

　　汪国真:近年来,我对诗坛没怎么关注,1993年之后我就开始转入书法学习。很多人不知道,作为一个中文系的学生,我的字很差,毕业论文都是我请中文系里字写得最好的同学帮我誊抄的,后来我请他吃了大餐。当你成为公众人物以后,你的字经常是要面临检验的,我觉得我要把字练好,所以我就临摹书法家的字帖,慢慢把字写好了。

　　有一次我给时代文艺出版社一个编辑写信,那个编辑收到我的信后就说我的字挺漂亮的,说要给我出一本书法集。我就出了书法集,里面也有我的诗。后来很多人找我签名题字,现在很多风景名胜都有我的题字。

　　记者:为什么不继续写诗呢?从诗歌到书画再到音乐,为什么会有这种转型?

　　汪国真:现在很多人有误解,诗人就只能写诗吗?当我的诗歌逐渐被大众认可之后,我就琢磨自己还能干点什么。中国传统文人都是诗书画三位一体的。如果我光写诗,感觉人生过于单薄。书画、音乐能让我的人生变得厚重一些。而且我也继续写诗,今年作家出版社出了两本《汪国真经典代表作》。第一本是我早期的作品,第二本就是我近期的作品。

　　记者:但是很多人关注的、记得的还是你的诗歌,特别是你早期的诗歌。

　　汪国真:我觉得我现在没有被边缘化。我以前也认为只有《热爱生活》、《能够认识你真好》、《背影》、《我微笑着走向生活》这些过去的作品才被人关注和接受,后来我发现我近期的作品也受欢迎,如《嫁给幸福》,很多人都会背,尤其是最后两句“输就输给追求,嫁就嫁给幸福”。我现在主要把精力转向音乐方面,我相信10年后,我的音乐也会为人们所关注。音乐能涵盖诗歌,反过来诗歌却不能涵盖音乐。

　　谈诗歌教育 小学生应多读古诗词

　　●我建议小朋友不要故意写一些晦涩、故作深奥、莫名其妙的诗歌,这样会被淘汰、被边缘化。

　　记者:你为小学生必读的80首诗歌谱曲,为什么想到做这件事?在儿童诗歌教育上应该如何进行?

　　汪国真:那是因为我确实很喜欢这些古典诗词,而且它们不会像现代诗词那样有版权制约。我先给小学生课本中的古诗词谱曲,接着是初中生,然后到高中生,最后是把一些我认为比较好的诗词也谱上曲子。这样我就谱了400多首,现在制作成音乐的有100首了。

　　现在儿童诗歌教育要更注重古诗词的学习,学习古诗词可以培养儿童对诗歌的整体格局感,古诗词有励志、人生哲理、情感的内容。现代诗歌的发展历程比较短,古诗词更能为儿童打下诗歌基础。

　　记者:我们报社最近办了一个“小学生诗歌节”,让小学生自己创作诗歌。在你看来,儿童诗歌应该遵循怎样的评价标准?是否应和成人诗歌的评价标准有所不同?

　　汪国真:比赛自然是需要有标准的,我觉得儿童诗歌更多是自然流露,充满童年的纯真；成人诗歌更多是带有思考。我前期的诗歌是以励志、抒情、哲理为主,后来的诗歌更多是因为人生经历,多了自己人生的思考。这两种风格的诗歌在价值上都是一样的,不会因为是小孩子,他的诗歌就没有什么价值。我建议小朋友不要故意写一些晦涩、故作深奥、莫名其妙的诗歌,这样会被淘汰、被边缘化。

　　南方日报记者蒲荔子

　　见习记者吴敏

　　实习生涂力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