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西子湖畔秋意可人,北大教授张颐武在秋意中走进了杭州,步入一场由浙江省作协类型文学创委会和中顺上尚庭共同主办的“阅·30年”文化论坛,与《文学报》社长陈歆耕,青年文学评论家夏烈等人一起,进行一场关于30年阅读文化变迁的对话。
怀旧——
跟着三毛出去的女青年
都回来投资了房地产
“30年前,没有电视也没有游戏,读书是我们闭塞生活里唯一的满足。”上世纪80年代,张颐武还是个中文系的大学生,他觉得自己很幸运,正好赶上了一个读书的好时代。“到了80年代,改革开放以后西方的思潮涌入,萨特、佛洛依德的著作进入了我们的视野。”张颐武和朋友们经常凌晨三四点就起床去排队买书,一边排队一边打瞌睡,《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牛虻》等等都是他们的“梦中‘情书’”。
忆起那个年代,张颐武很怀念,“那是一个充满天真热情的时代,我们迷醉在许多新鲜的事物中无法自拔。”张颐武当时几乎每个月都在看“突破禁区”的小说和报告文学,引发争论的电影和话剧,感受着一种热烈而自由的空气。张颐武说,那个年代的激情不可抗拒,“我们每天在宿舍和课堂中进行着严肃而诚挚的讨论,关于人性的解放,关于改革,关于感情和人生。”
不多久,港台传来的金庸、琼瑶、三毛一夜之间洛阳纸贵,成为千家万户的床头书。“很多女青年跟着三毛的脚步去了国外,带着一份闯一闯的心境,当然现在都回来了,都成了海归。”张颐武突然停住了,看到台下读者迷惑的眼睛,幽幽地说,“都跑回来投资房地产了”。他怨妇般的声调逗得台下一阵大笑。
观察——
章子怡们的眼神里有“光”
那是对别墅、宝马的渴望
张颐武的演讲并没有局限于对过往阅读生活细节的怀旧上,他希望自己为杭州读者开启30年文化变迁的记忆。他用了3幅照片来展示这种变化。
“(上个世纪)80年代,罗中立的《父亲》感动了无数人。”照片上满脸皱纹的父亲干涸的眼神中透出一点坚韧,“相信很多我那个年代的人都会被这幅照片感动,我们都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含辛茹苦哺育我们”。
现场一下子静了,大家等待着90 年代的照片——《我要上学》里的“大眼睛”女孩苏明娟,无辜的大眼睛里透出对外界、对未来的无限向往,“当时我的一个老外朋友看到这张照片,立马塞给我200美元,一定要我帮他捐给希望工程。”
“到了00年代”,张颐武将PPT翻到下一页,是章子怡登上美国《新闻周刊》的封面照片,“章子怡的眼神里有一种光。我记得有个导演说过,中国的模特跟其他国家的模特一起在T台上走,他发现中国模特眼神里有一种光,那是对别墅、宝马等物质的渴望。”显然,在这个时代,人们对物质的渴望直接替代了对精神的需求。
“景德镇的青花瓷,专门有做仿的,仿得跟真的一模一样,但是有一点不同,仿品的瓷身上带着一种光,怎么磨也磨不去,我们通常叫‘贼光’。” 张颐武说。
思考——
昨天参加论坛的青年文学评论家夏烈是土生土长的杭州人,在他记忆里,小时候的弄堂里有吆喝买卖声、有邻里问候声,充满了温暖的味道。“现在,邻里之间也很少往来。”夏烈以前住的小区边上有家晓风书屋,“我们常常去书店帮忙,看书,书店主人会给我们‘赊账’。”夏烈觉得,有这样一个文化环境的熏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作为一个文学评论者,如何面对和评说城市文化的变迁,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在和张颐武对话时,夏烈的语调有点沉重,“是否能在社区里种上‘阅文化’?我们的孩子能否有一起阅读,一起思考的文化环境?”
这个问题正中张颐武的下怀:“创建一个书香社会是一个大目标,应该从社会细胞——社区开始做。”张颐武说,“现代人的消遣有两种方式,一种我把它称之为消耗型,比如打麻将,另一种是建设型的消遣,用阅读、用书交流的生活。比如,在社区里建立书香会所,大家以书会友。而这,需要很多人一起做,包括作家、评论家、书店、社区,甚至还有房产开发商。”
本报记者 王湛 实习生 虞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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