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兼诗人、散文家、画家多重身份的席慕蓉,5岁前曾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蒙古人,5岁后至今会说英语、法语、广东话、普通话的她却忘记了蒙语的发音,当46岁再次有机会回到故乡时,那种思乡的情绪勾起她创作的新灵感。近日,本报记者专访了席慕蓉,探寻她那化不开的蒙古草原情节,试图发现诗歌、绘画和散文对于她的意义。
我想在草原上坐一坐
辽沈晚报:是什么机会让你再次回到了内蒙古?
席慕蓉:我一直在中国台湾的新竹师范学院教油画,由于是公立学校,开始不准回大陆,一直到1989年8月1日解禁,我8月20日就过来了。如果不是1989年的一次内蒙古之旅,我的生活应该是一如既往地画画、写诗、教书,或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可当我踏上回乡的路时,平生第一次走进了内蒙古草原,内蒙古草原的辽阔与热情让我心中埋藏了40多年的乡愁如火种般燃烧起来了。朋友总是问我去内蒙古那么多次都干些什么?其实我什么都没做,就是想在草原上坐一坐。
辽沈晚报:当年的内蒙古之旅给你的创作注入了哪些元素?
席慕蓉:自从有过内蒙古之旅后,我感觉到作品更有力量,不仅是水滴石穿,而是可以苍茫而锋利,在故乡的所见所感我都写在了里面。不过对于蒙古族文化的传承,我也有些担忧,后来,在去内蒙古的几次中,我发现了一些对于当地文化的保护。
辽沈晚报:每次回到故乡你都有哪些收获?
席慕蓉:每年我基本上都是带着一些好奇心回到内蒙古的,就像我去看了杜鹃花、一些古文化遗址、驯鹿等等,都会有收获,在那一刻我感到我是个地地道道的蒙古族人,也许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小女孩”,在见到故乡的时候被唤醒。在台湾我结识了和我同是蒙古族的叶嘉莹老师,后来我也陪叶老师回过内蒙古去找寻那片记忆,对于我们这些被迫而无法回到故乡的人,有生之年还能回到那片热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散文才是我的理想
辽沈晚报:您是如何与诗歌结下不解之缘的?
席慕蓉:小时候的我,永远是个站在教室门口的转学生。转学生很难被别的团体接纳,总是遭到排斥。这种寂寞找不到人倾诉,上学时老师教授的《古诗十九首》,让我有了真正的诗歌启蒙,孤单的时候诗歌给了我很大的慰藉。说起我写诗的经历,我觉得年轻时因寂寞而写诗,或许是一种对美的渴望;年纪稍长,因无法平复心中的骚动而写诗;初老时,因惆怅而写诗,人也因此变勇敢了。在这个过程中,我的心理成长了,我对于诗歌也变得痴狂,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写,到今天我和诗歌就完全不可分割了。就像我写《七里香》时,是我一生最安静的时刻,读书、恋爱、结婚、生子及只有一点点乡愁的年岁,感觉灵敏而纯粹。对于生活,我更喜欢用诗歌去记录它。
辽沈晚报:很多人看到《蒙文课》都说席慕蓉的风格变了,你认可吗?
席慕蓉:其实《蒙文课》中的风格我早就有了,不是今天才变的,从我早年写散文开始,我就有这种风格,只是大家都更关注我的诗歌。在《蒙文课》中我力求还原我对故乡内蒙古的情感,把蒙古族生活中的一切甚至是语言都呈献给读者。
辽沈晚报:如果画家、散文家、诗人三者只能选一,会怎么选择?
席慕蓉:画画、写诗、写散文这三种艺术对于我来说都很重要,如果非要定义,我愿意说,画画是因为我从小就喜欢它,直到现在我还在美术学校教学,写诗就完全是因为痴狂,我不为任何,只为那份性情,散文是我的理想,在我最早接触文学的时候我希望自己笔下能写出流畅的散文,到今天我出了几本散文集也正是在向这个方向迈进。画家、散文家、诗人这三个称谓在我的生活中缺一不可,是我生活的组成部分。我早年在布鲁塞尔学画的时候,很少会感到异乡的孤独,一个原因是因为画画可以给我带来成就感、快乐,再就是因为诗歌可以让我抒发心中的寂寞,就连婚后带孩子的时候我也用闲暇的时间写作和画画,很多人都会后悔自己在年轻的时候没有做过什么事情,我就尽量不给自己留下这种遗憾。
一个人的才情就是热情
辽沈晚报:在现代这个充满诱惑的时代,如何坚持读书和写诗?
席慕蓉:热情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我们常说一个人有才,其实我觉得一个人的才情就是他的热情,他对某个东西喜欢到丢不掉、舍不得,热情消失了,才情也就没有了。现在,年轻人的选择很多,想玩又想学,但却苦于没有分身术。我倒是觉得,年轻人是非玩不可的,可以在玩中发现自己的本性,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但一旦发现并找到了这个东西,那就一定要去认真地做了。玩和学一定要分开,用你的那份热情去坚持读书和写诗也未尝不可。
辽沈晚报:最近有什么创作计划?
席慕蓉:最近我会出版6部诗集,其中《迷途诗册》和《我折叠着我的爱》是首次与大陆读者见面。除此以外,还有一本即将呼之欲出的《以诗之名》,预计明年在两岸同期出版。等第7本诗集出来以后,我要专心去画画。当然我还会写诗,但是第8本什么时候出来我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有可能,我还说不定会到高原去走一走,一切都要随心随情而定了。 见习记者 王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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