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铁生是当代中国最令人敬佩的作家之一。他的写作与他的生命完全同构在了一起,在自己的‘写作之夜’,史铁生用残缺的身体,说出了最为健全而丰满的思想。他体验到的是生命的苦难,表达的却是存在的明朗和欢乐,他睿智的言辞,照亮的反而是我们日益幽暗的内心。”这是2002年,史铁生获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杰出成就奖”时的授奖词。
这样一个用文字照亮我们幽暗内心的作家,却没能走过2010年的最后一天。12月31日凌晨三点,史铁生因脑溢血在北京宣武医院去世,这天离他1月4日的60岁生日仅有几天。“这个曾经‘活到最狂妄的年龄上忽地残废了双腿’的青年人,这个在地坛里无数次叹息的彷徨者,这个多年孤独的思考者,这个对母亲抱着悔恨却再也无力挽回的儿子。就这样,在2010年的最后一天,悄悄的离开了”;“这块土地上又少了一位大写的人”……一时间,读过《我与地坛》、读过《命若琴弦》、读过《病隙笔记》的众多读者闻讯叹惋。短短一天内,史铁生新浪博客里,读者留下上千条留言,尽是惋惜和怀念。
史铁生这个“最令人敬佩”的头衔不是虚词。这位21岁时双腿瘫痪、30岁患上严重肾病,1998年开始透析的作家,常年与病痛相伴,生活中充满苦难,却一直在文字之中教人坚韧、豁达、真诚地面对生活。尽管身染沉疴,但他心中抱着更多人生的希望,他生前留下遗嘱,死后自己的脊椎、大脑将捐给医学研究;肝脏将捐给有需要的患者。就在其去世当天清晨6时许,他的肝脏已经被移植给天津的一位病人。
“左右苍茫时,总也得有条路走,这路又不能再用腿去趟,便用笔去找。而这样的找,后来发现利于这个史铁生,利于世间一颗最为躁动的心走向宁静。”关于写作对自己的意义,史铁生曾这样在文章中写道。从1979年发表第一篇小说《法学教授及其夫人》起,用思想做脚的史铁生,整个生命与写作互相支持缠绕。尽管身体状况不佳,但他从未停笔。尽管作品数量不多,但他的文字饱含重量。世界那么喧哗,他仍然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安静地写,痛苦地写,满怀希望和思考地写。“写作是什么,我先以为那是一种职业,又以为它是一种光荣,再以为是一种信仰,现在则更相信写作是一种命运。”
史铁生的去世,在引发各界哀思的同时,留给人们更多的是思考。“史铁生没有走得太远,他去了清平湾。我相信史铁生走得是非常安详的。他是把文学当成自己内心非常高贵的信仰。唯其如此,他就更格外地让人感到肃然起敬。史铁生的离世,让我们更加感觉到在当今文坛应当呼唤史铁生的这种文学精神和对文学本身的敬畏,在史铁生身上彰显出一个当代优秀作家榜样的力量。”中国作协主席铁凝表示。评论家李敬泽则这样说:“某种程度上讲史铁生为我们所有人都确立了一个范本,让我们看到一个人可以如何面对生的艰难和死的威胁,而依然如此尊严地生活。这30年世界越来越喧嚣、浮躁,史铁生以他的存在,以他的作品,向我们证明,什么是真正宁静、尊严、有安居感的生存。”
对普通读者而言,一篇《我与地坛》曾让许多人在深夜落泪,史铁生和他的作品,是陪伴他们精神成长的食粮,令读者对作家这个职业有了更多尊重和认同:“这是一个文字失宠的年代,也是一个作家缺乏的年代。从古至今,人们之所以对作家保持仰慕,是因为作家思想的高度、品性的独立,他们深沉的人文视角和公共情怀。这些年来,自称为作家的人不少,互相吹捧为作家的人也不少,然而在我们心目中真正的作家却没有几个。史铁生却是我们这个时代仅有的几个站着的作家之一。”“史铁生给我们留下的印象似乎只有两点,一个是生病,一个是写作。他自称‘职业是生病,业余在写作’。当生命走到终点时,也就忘记了病,人们只记住他的文章,只记住他的作家身份。人们以对一个作家的仰慕,祝愿他一路走好。”
记者 金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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