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之初的情报战：破获特务“万能台”

　　新中国成立之初破获台湾特务“万能台”

　　新中国成立后不久的1949年12月，我方截获并破译了敌北平保密局一部潜伏电台向台湾的报告，其内容是“毛泽东近期赴苏联访问”，台湾方面的回电是“炸毁毛泽东的专列”。

　　公安部侦察科长曹纯之带领部下与有关单位密切配合，掌握了台湾保密局同北平潜伏台汇款联系的几个情报，决定先找到特务经费的接收人“计小姐”。曹纯之马上派人来到天津，在黑龙江路的银行发现有香港九龙给北京新桥贸易公司的两笔汇款，收款人为计爱琳，收款地址为北京和平门外梁家园东大院沈宅转。在这个户头上，还有2500元港币未取走。

　　公安人员查出“沈宅”主人名叫沈德乾，从有关材料得知这是个商人，正和国家合营周口店的中华煤矿公司。材料证实，沈德乾1946年就搬到这个大杂院居住。侦察人员到街道调查发现，沈德乾的妻子计歧枚是妓女出身，曾与国民党高级官员打得火热。住在沈家的还有岳母计爱琳及妻妹计采楠。在侦察中还发现计采楠的姘夫孟广鑫系北京惠群企业公司的董事兼秘书。据此得出初步结论:要搞清谁是计小姐，就要派人进入北京惠群企业公司活动。

　　这时，曹纯之接到公安部转来的一份敌特密电:“保密局嘉奖0409，由中尉台长升为中校台长”。据信，这个台长名叫计兆祥。公安部电讯组也取得重大进展，查明北京到台湾的电讯信号感应在天坛范围。

　　曹纯之深受鼓舞，派侦察员冯铁雄打入北京惠群企业公司，按照该公司的规章制度入了个能够安置工作的大股，冯铁雄得以担任交际秘书，以此身份了解到计采楠系该公司的股东之一，分别以计爱琳和计采楠的名义各入一股。至此，特务经费收取人的地址和真实姓名完全为我掌控。

　　侦破工作虽然取得一些进展，但是却无法在毛泽东动身前往苏联之前破案，这意味着毛泽东的专列仍然有被美蒋特务炸毁的危险。为绝对保证毛泽东访苏途中的安全，周恩命令罗瑞卿:分人分段沿铁路执勤，确保铁路沿线万无一失。周恩来又指示罗瑞卿和李克农，采取严格保密措施，严密封锁毛泽东动身访苏的时间和乘坐的专列车次，两人都登上毛泽东的专列担负护送任务，路途遇到情况时，罗瑞卿下车处理，李克农陪同毛泽东前进。

　　1949年12月6日晚9时，毛泽东率领中国代表团乘编号为9002次的列车离开北京，开始了举世瞩目的访苏活动。

　　敌人“万能台”将毛泽东专列出发的消息报告了台湾。

　　台湾特务机构随即决定在毛泽东的专列通过天津时，用炸弹炸毁列车。但由于我部队和基干民兵在铁路沿线严密布防，在专列通过天津时，公安人员发现了铁路上的炸弹，专列安然无恙。

　　公安人员发现计采楠解放前在辅仁大学攻读音乐专业时，曾与一个美籍英国商人姘居三年，从而与美国人搭上了关系，解放后她仍然与美国姘夫的朋友李超山关系暧昧，被李超山的老婆赶出家门。她又与孟广鑫同居。

　　一天，计采楠又收到台湾保密局通过香港邮来的汇款，她情知到天津取钱有被我公安人员发现的可能性，就让孟广鑫代她到天津去取钱。第二天上午，孟广鑫到公司请假后登上开往天津的列车。

　　得到这一消息的曹纯之立即乘专车，赶在孟广鑫之前到达天津，取得天津公安局的帮助，在黑龙江路中国银行内外做了妥善布置。不一会儿，孟广鑫戴着水晶眼镜和大口罩出现在汇兑台前，打过招呼的汇兑员借口孟广鑫说话声音太低听不清楚，孟广鑫只得摘下大口罩，侦察员立即将其摄入镜头。在孟广鑫取完钱走出银行时，站在对面二楼的侦察员又给孟广鑫照了个全身相，获得了汇款证据、号码、印鉴等破案资料，接着乘胜追击查出最可疑人员计旭，但不知计旭与计兆祥是否是一个人。

　　侦察人员从敌伪档案中找来计兆祥的照片，再加上老警察的认证，果然与计旭一模一样。为确认敌特电台是否在计兆祥家，侦察人员开动脑筋解决技术难题，在计兆祥家的室外电线上悄悄安装了一个电闸，敌特发报时突然拉闸再随即关上，造成电源瞬间中断，侦测台根据测到的微妙反应，断定潜伏台就在计兆祥家里。

　　我公安人员一齐出动，包围了计兆祥所住的大院，一些侦察员化装成查户口的警察，叫开了计兆祥的屋门。只见屋里黑乎乎的，拉开电灯仍然没有发现可疑物品。

　　计兆祥不慌不忙说:“同志，我家里有什么犯忌的东西，你们都可以拿走！”

　　曹纯之急速赶到现场，计兆祥仍然百般抵赖。

　　曹纯之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寻找对策。他以习惯的方式猛抽一口，向上喷出螺旋式的烟圈，再沿着烟圈升腾的方向看去，无意中看到天花板上倒贴着一张彩色绚丽的《牡丹图》，觉得这里面可能有文章。他心里有了主张，用手一指《牡丹图》发出命令:“上去，把电台取下来！”

　　侦察员飞身跳上八仙桌，用力将《牡丹图》一推，露出一个黑窟窿，便掏出手枪一纵身爬了进去，马上大叫起来:“好啊，有东西！”

　　众人的视线一齐投向天花板上的窟窿里，空气紧张到了极点！

　　不一会儿，侦察员钻了出来，取出美制SST-I-E　型25瓦电台一部、美制手枪一支、书写在《古文观止》上的密码一本、电报底稿一摞及图章等特务罪证。

　　曹纯之一眼看到那摞电报底稿，快步上前拿起翻阅，不由喜上眉梢，吩咐副科长成润之:“老成，你马上回公安部，向李国祥处长报告，立即命令哈尔滨公安局配合行动，你带沈继宗马上赶往哈尔滨，消灭美蒋东北技术总队，防止敌人破坏！”

　　计兆祥见罪证如山摆在面前，顿时面如土色，浑身哆嗦，一下子瘫在地上。

　　曹纯之随即命令保护好现场，他来到李克农的办公室，向他报告了破案及电报底稿透露的美蒋东北技术纵队的情况，又汇报下一步部署说:“我已派成润之和沈继宗火速赶往东北执行侦破任务。从缴获的电报底稿看，美蒋是想趁毛主席回国之际，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要先下手为强，来个连锅端！”

　　李克农随曹纯之来到计兆祥家，察看收发报机，翻阅电报底稿，厉声质问道:“你就是号称万能台的台长计兆祥吗？”

　　计兆祥躲过李克农犀利的目光，吓得浑身哆嗦:“是，长官，我交待！”

　　李克农走到计兆祥面前，平静地说:“不要怕，我今天来，是看你计兆祥的发报技术的。你就用这架电台，使用你原来的手法，呼叫台北！”

　　毛人凤收到了计兆祥的来电:

　　毛人凤，任你精心策划，也是枉费心机！在中华人民共和国首都北京潜伏的万能台，你向美国人吹得神乎其神，发报只有两三次就被我们侦破了！我们有强大的人民民主专政，有雄厚的群众反特力量，你们的阴谋是不可能得逞的！你们活动到哪里，我们就会在哪里把它侦破。你们如果仍然执迷不悟，来多少，就歼灭多少，保你有来无回！你还有本事吗？你有本事来嘛！告诉你，跟你讲话的是李克农。你听着，得人心者昌，失人心者亡。这是不可抗拒的历史规律。你们现在‘寄人篱下’，好景不会长久。人民政府对你们有国人共睹的政策，立功受奖，不咎既往。你若率部来归，我李克农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告诉你，发报的报务员，就是你新提拔的万能台台长计兆祥。

　　见此情景，毛人凤立即下令向哈尔滨附近空投两个特派员，督促东北技术纵队抓住最后机会炸毁毛泽东回国的专列。于是，当晚七时许，一架没有任何国籍标志的飞机，悄悄沿着朝鲜东海岸向北飞行，在距离哈尔滨不远的山里，空投下两个特务张大平、于冠群。两个美蒋特务乘降落伞刚落地，就落入成润之、沈继宗和哈尔滨公安局发动广大群众设下的天罗地网。张大平、于冠群立足未稳，即束手就擒，当场搜出无线电台、美制卡宾枪、气象验测器、炸药、委任状等特工用品。

　　成润之、沈继宗会同哈尔滨公安局领导同志立即对张大平、于冠群进行突击审讯，在大量罪证面前，张大平、于冠群只得供认他俩是布莱德、毛人凤亲自任命的特派员，计划于次日上午8时，到哈尔滨松花江饭店，与东北技术纵队司令马奈接头，并代表国民党保密局给马奈等人颁发委任状，督促他们完成炸毁毛泽东回国专列的任务。

　　成润之、沈继宗化装成两名特务，来到松花江饭店，发出与马奈见面的信号。不多时，马奈带领两名副官来到饭店。成润之随即下令将其逮捕，并通过三人的交待，将潜伏在哈尔滨、满洲里、长春等地的170名特务全部逮捕归案。

　　破获敌“万能台”并全歼“东北技术总队”，是新中国成立后中国与美蒋的首次大规模情报较量，沉重地打击了美蒋的气焰，为解放初期的城市侦察工作积累了经验，为毛泽东访苏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王俊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