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榜的书中,有两部与“近代中国”有关。一部是小说,一部是学术。
提起“武侠”,人们自然想起金庸,想起梁羽生,更远,会想起“平江不肖生”。是“古代的”,一个个都是远去的江湖。然而,台湾作家张大春——更准确应称为“华语作家”,因为他的影响早早超出台湾,在整个华语世界都大有影响的《城邦暴力团》,描写的却是1949年后台湾的“江湖”。
故事开始于1965年的台湾,漕帮帮主万砚方因触怒“老头子”(蒋介石)离奇被杀,引发了环环相扣的庙堂与江湖间的一个又一个恩怨。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中国近代史的最后一幕渐次揭开,淞沪会战、桐油借款,尤其是国民党大溃退、从大陆仓皇逃往台湾时将黄金秘密运台的惊心动魄……在庙堂江湖的血腥仇杀间,将“历史”以小说的方式“再现”,或者说,将“历史”糅入小说,使小说成为“历史”。不论怎样,都是他的造化。
令人惊奇的是,他的小说从来是以“实验”为特色,给人以非常“现代”或“后现代”的感觉,但这部小说开篇即是:“孙小六从五楼窗口一跃而出,一双脚掌落在红砖道上;拳抱两仪、眼环四象、气吐三分、腰沉七寸,成了个蹲姿。”分明是唐宋传奇的传统,是“说时迟那时快且听下回分解”的评书传统。对此开头,他本人也很得意,曾对记者专门提到,一二三四五六七,开头的短短一句,全都包含。在他的写作中,看不出“现代”与“传统”的间隔。
没有《认得几个字》的功力,写不出这种文字。去年中秋,笔者有幸与他共饭,席间闲聊,领略了他“认字”的功力,果然了得。此书在大陆甫一面世,就引起轰动,便不足为怪了。
今年是辛亥革命一百周年,有关“辛亥”的书必然成为出版热点,“拔得头筹”的,是张鸣的《辛亥:摇晃的中国》。张鸣的写作向来是文笔生动,注重细节,分析透彻,此书自不例外。正是由许许多多这看似偶然的“细节”,组成了这次“偶然中的必然”的革命的成功。
武昌枪响,坐镇武昌的湖广总督瑞澂就溜到江中军舰上,其实准备退路。如此主帅,军队还能作战吗?起义军占领武昌后,清廷派掌管全国陆军的陆军大臣率大军前去镇压,岂知军队到了前线,他却停驻信阳,不敢踏入湖北境内。在巨大压力下他终于进了湖北,却无论如何不肯下火车,“司令部”就在火车上,与瑞澂逃到军舰上的“姿态”完全一样。而且,他还命令列车前后都挂车头,时刻作逃跑准备。高级将官如此,士兵就更不必提了。“八旗”是他们“自己的”军队,是最信得过的军队。恰恰是八旗,腐败透顶,甚至僱人替自己站岗放哨。这种军队,已经不堪一击,大清的垮台,只是时间问题了。
以往的研究,很少人注意到辛亥革命时清朝官员的“殉节”问题,张鸣对此做了专门研究。历朝历代,无论殉节者多还是寡,不“殉”的总比“殉节”的多。“但是很奇怪,在这个王朝消亡之际,殉节之人却相当稀罕。”不与其他朝代比,“比之太平天国时,一个接一个城破就自杀抹脖子,真好像不是一个朝代”。这也说明,大清的垮台,只是时间问题了。雷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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