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著改编,既有几分“背靠大树好乘凉”的便利,也往往面对着无可回避的风险。有经过时间考验的原著小说珠玉在前,舞台剧《金锁记》怎么都难逃被观众比较与挑剔的境遇。比如有观者认为,舞台剧《金锁记》削弱了小说的精神深度,因而令人不满足。但是,从观剧的效果上来看,这种“削弱”与其说是一种力有不逮的被迫缺漏,不如说是为适应舞台剧传达效果的主动改造。
尽管有小说的盛名在前,但对舞台剧《金锁记》来说,最迫切的问题,未必是要如何完整、彻底地呈现原著小说的纷繁细节、线索与深度,而是要完成由小说向舞台剧的转换。
与小说相比,舞台剧在剧情上显得更为“专注”。姜公馆里的故事,舍去了枝枝蔓蔓,围绕主角曹七巧,以上下半场为界,展现母(七巧)与女(长安)两代人的故事。小说中“戏份”不轻的七巧之子长白的线索被基本删除。这种特殊的安排,加强了戏剧的冲突,凸显舞台表现与文字呈现之间的差异。
较之原著,人物对比鲜明,加上更为严格地按照时间顺序展开,观众能够更好地接受剧情,少在基本的情节上花心思“猜谜”,而能留出足够的精力来欣赏演员的表演、舞台的氛围。或许正是基于这一点,舞台剧才分外“朴实”地以打字幕的方式向观众说明具体的时间背景转换。剧情的“专注”在很大程度上促成了观众的“专注”。担纲编剧的王安忆此番出手显然也是有的放矢,她在接受采访时曾表示,“从小说到剧本,我在写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在舞台上实现的预期”。舞台之下的观众,或多或少能感受到编剧这种专注的诚意。
主动放弃了在时间顺序上做文章,舞台剧《金锁记》尽情发挥的是舞台视觉的优势,现场的场景转换设计为剧情带来的跳跃又紧凑的风格。电影导演出身的许鞍华以两座简约又庞大的木楼的移动,不断实现时间与空间的场景转换。两座木楼,就像两块场记板,干脆利落,为剧情在一个个高潮间快速行进提供了可能。舞台剧《金锁记》由此脱离了原著小说的约束,形成了作为舞台艺术的风格。
而演员表演的“专注”,则更进一步地吸引了观众的投入。香港演员焦媛领衔的实验剧团以一种充沛投入的情绪与收放自如的表演张力,极大地填充了舞台剧因使用粤语给许多观众带来的接受障碍。或许这种语言理解上的障碍恰恰使得观众更为关注演员的声音所透露出来的情绪、动作所传达出来的意味,也更能够切近地体会到演员在表演时的投入、与所表演的角色之间的融合。
粤语版舞台剧《金锁记》由经典小说向舞台剧的转换有取有舍,对我们或有启示。虞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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