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页位置: 首页新闻中心文化新闻

纪实文学《主义之花》:叙述33位革命女性

2011年06月14日 14:37 来源:浙江日报 参与互动(0)  【字体:↑大 ↓小

  家在西子湖上,惯于湖畔徜徉,遍访湖山芳魂。西泠桥北是“妾乘油璧车,郎骑青骢马”的苏小小,西泠桥南是“呜呼鉴湖女侠”秋瑾。独立桥中,环顾两侧,此一对吴越女儿,如湖上双璧,滋我身心,也弧成我书写她们各自不同世界的扇形视野。

  《主义之花》这部纪实文学作品,是眺望着秋瑾墓的方向书写成的。如果说与上一部《家国书》有什么渊源的话,应该是前部书以浙东四大家族群像为主角,构成百年家国意象;而此书则以近现代浙江革命女儿为星辰,企图遥布成深远迷人的星空。两部书就此在某种意义上构成了姊妹篇,延续着多年来我一直思考书写的主题——信仰与人。

  浙江是中国早期共产主义思想酝酿最早的诞生地之一。上海共产主义小组成立之时,浙人比例居多。浙江也是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地,而在这些共产主义的信仰者之中,女性占据着不可或缺的重要位置。

  两浙女儿给人的印象为温柔婉约,娴静有加,但在吴山越水之间还有这样一群女性,她们以主义与信仰交织成青春、爱情与鲜血,她们彷佛被赋予了某种神性的气质,构成了绚烂狂热夺目的花样群像。

  我在本书中涉及到的革命女子,几乎都是与男儿有着非凡情感经历的女子。我也把我的叙述重点,放在她们内在的情感经历之中。

  为主义而革命的女性,或许在不少人的潜意识里已然构成一个文化悖论:如果你是一位女革命者,那么你怎么可能还是一个具备了完善特质的女儿呢?你的内里便定然是男性的,你仿佛就是徒有女子外表的男子。试想,有谁不以为革命是雄性的?

  我现在想要探究的却是这样一个“主义而又女性”的命题:她们固然是“主义”的,但她们更是“鲜花”,是主义的内质与鲜花的形器,是最激烈的真与最温柔的美的合二为一。诚如一位诗人所吟颂的那样:

  她的心就象石头一样坚强,

  就算破碎了,那也是,那也是石头;

  她的爱就象花儿一样善良,

  就算天黑了,那也是,那也是花儿;

  因此,全书33位女性被叙述者,都对应象征了一种花世界中的鲜花,如秋瑾为菊,陈修良为牡丹。

  虽然,这是一部以革命女性为主角的作品,但没有男性的女性,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构不成女性的,因此本书中的男性亦是做为主角登场的,我们甚至可以从这部书的书名中看到男性的身影。

  仿随但丁《神曲》中的“永恒的女性引导我向前”,我以一位永恒的革命男性的形象来开启“主义之花”的神圣花园之门。“主义之花”本是上世纪20年代一位烈士给家人绝命信中的一句遗言,这位烈士为浙江上虞人氏,名叫叶天底(1898-1928),他是本书中亮相的第一位主义男儿。以这样一位男儿的遗言作为本书书名,是要企图说明主义乃是超越性别的所在。主义之花,除了特指女儿如花的品相之外,亦还因为革命那富有感性的表达,往往是女子天然之禀赋。在充满血腥的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力进程中,女性的参与构成了主义钢铁意志之间柔韧的连接,竟然使革命具有了某种特殊的阴柔美感。

  而本书的第一章,我则献给了欧洲的三位具有代表性的女革命者:以康乃馨为象征的克拉拉·蔡特金;以苹果花为象征的茅德·冈;以玫瑰花为象征的罗莎·卢森堡。她们亦是女性解放运动中的佼佼者。

  年少之时,常在各种场合读到这样的语录: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够彻底解放自己。那时没有一点理论涵养,立刻就将这一理念幻化成壮观图景:浩浩荡荡的工农兵战士,手拿冲锋枪,冲向亚非拉。当然这些战士中是少不了女兵的,短发,或梳短小辫,高撸袖口,肩挎钢枪,胳膊和男人一样粗,表情如《红灯记》中苦大仇深的李铁梅。几十年来的心路历程和人生阅历,使我有了切身体会,原来这解放的秩序对女性而言要作重大调整:原来女性只有先解放自己的意识,才有可能去解放全人类。

  “当大街上只剩下最后一个革命者,这个革命者必定是女性。”这句共产国际女领导人卢森堡的关于革命与女性的格言,究竟出自何时何处何种境况之下,尽管多方寻探,我依然不得而知。请问罗莎·卢森堡在天之灵:为什么大街上只有一个革命者之时,那个人必定就是女性呢?因为女性是具有母性的人类吗?因为女革命者保护革命,尤如保护自己的儿女,这里除了理想、情感,甚至还有本能吗?因为在女性的天性中,包含着天然的革命性吗?因为具备了柔韧的忠诚,因此便有了情爱般的追随——女革命者是会将革命做了她的爱人来毕生忠诚、为此而牺牲的吗?

  自古以来,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女人是直接追随男人的,而近现代以来,有越来越多的女子如我以下写到的那一群——有时候真的难以判断,她们是因为想要通过主义来追随她们所爱的男人,还是因为她们想要通过男人来追随她们所爱的主义,还是因为她们想要通过主义来爱自己解放自己。或者,她们已然越过了男性与女性,为了人类的解放,她们跨越了性别,直接与主义热烈拥抱,抵死相随!

  欧洲的红玫瑰罗莎·卢森堡诞生4年之后,遥远的东方,一朵旷世之菊傲然开放——中国第一位女革命家秋瑾横空出世,一群杰出的女性簇拥着她,如星拱新月,是黎明到来的黑夜前开放的鲜花,而陈修良在不算太遥远的未来将与秋瑾会合。秋瑾与陈修良之间的直接关系,是用生命建立起来的——以1907年7月中国第一位女革命家秋瑾的牺牲为节点——同月,陈修良诞生——浙东宁波城,一个19岁的少妇生下一对女双胞胎,其中有一位便是后来中国现代革命史上卓越的女共产党人、鄞州城大名鼎鼎的沙氏家族一员——沙文汉夫人陈修良(1907-1998)。

  在中国革命史上,陈修良当得上是一位极其特殊的女性。早年参加新文化运动,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27年转入中国共产党。1930年,毕业于苏联莫斯科中国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曾任中共汉口市委宣传部秘书、江苏省委妇委书记、中共中央华中局机关报《新华报》总编辑、中共南京市委书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历任中共上海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全国妇联华东区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全国妇联第二届执委、中共浙江省委宣传部代部长、上海社会科学院顾问。

  将近一个世纪,她与她家族的革命经历尤如一串珍珠中的链条,串起了浙江众多女性革命者,构成了一条革命纵贯线,横生牵挂,托起多少革命之花,络绎不绝地开放在历史的革命大树之上,形成本书鲜花盛开的大格局。

  33位革命女性中最后一位,是以梅为象征的女地下工作潜伏者朱枫,她也是陈修良少年时代的闺蜜。这几年谍战戏盛行,当年的地下工作者的隐秘生平,越来越被后世的人们关注,而经过文学、电影、电视的加工,本来真实的人生反而因演绎之后显得虚构化了。很多人以为这些人事,只发生在那小小的荧幕当中,殊不知生活永远大于我们对生活的认识,真实的故事远远超出我们想象。我们这部书中出现的女性中最后一位主义的献身者朱枫,正是这样一位伟大的传奇女性。

  1949年10月1日,陈修良的丈夫沙文汉登上了天安门城楼,听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那登高一呼。而11月,沙文汉和陈修良这对革命夫妻,终于在南京玄武湖畔正式会师。有谁会想到,就在万众高呼礼花升空的狂欢里,有一位越中女儿,陈修良当年的闺中密友,肩负信仰给她的使命,秘密潜行,别夫抛子,踏海万里,又一次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呢?以陈修良为纵线的“主义之花”,终于串列到最后一朵鲜花了,牡丹在这已是悬崖百丈冰的峭凌时节,将与怎么样的同类含泪含笑相逢呢?

  2010年12月9日12点45分,正是隆冬季节,朱枫烈士得以英魂一缕归故园,潜伏者终于归来,恰如枝头寒梅,傲雪怒放。我遍数万千花朵,亦只有梅花,才能比拟朱枫,也只有梅花,堪与牡丹相匹。朱枫一生,当得起国色天香的如梅人生。

  又是一年花朝节,西子湖畔,玉兰花开过了,茶花开过了,紫藤花开过了,桃花开过了,月季花开过了,而杜鹃花此刻正在孤山脚下的秋瑾墓前盛放。至此,全书33位浙江革命女儿的历历往事,全部叙述完毕。而伴随着我的季节,也从起笔时的上一个春天,来到了下一个春天了。

  案前点上了一盏普洱茶,茶是从遥远的云南昆明寄来的,赠者为当年珍留下李敏烈士一缕青丝的王甸老人。

  清明前夕,我曾捧着这罐珍贵的普洱茶,带上我平时珍藏的两只龙泉青瓷盏,由曾经专访过王甸老人的四明山小老乡黄溪鸿陪同,专程来到了宁波鄞州章水镇樟村中心李敏等烈士当年的就义之处、李敏烈士的新修墓前。

  这座从1951年开始建造的鄞州四明山革命烈士陵园,几经整修扩建,纪念塔黑色底座白色塔身,象征着光明冲破黑暗。陵园负责人告诉我们,塔身高44.12米,是纪念烈士们隆重入土的1944年12月。

  我们一行人为李敏烈士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清明茶祭,也许,我们算是李敏烈士新修墓的最早一批的奠祭者了。大批的祭者将在第二天到达,届时,这里将举办一个隆重的清明纪念革命先烈的活动。

  当我将两杯茶冲泡好端放在烈士墓前时,我心里是有这样一个愿望的,这对当年的红色恋人,已经天人永隔近一个花甲了,如今,愿他们的心灵能够在一起,共品一杯和平之茶吧。

  在烈士墓前拨通了王甸老家中的电话,接电话的是王老的女儿,她说父亲因为哮喘病正在楼上休息,恐怕不能够接电话了,我们自然表示理解,正待请她转告我们这里的祭奠一事之时,王老竟然听到,主动接过了电话。当我们告诉他,此刻我们正在李敏烈士的陵墓前,用他赠送的茶叶祭奠先烈时,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啊……”

  陵园负责人告诉我们,这些年来,每年清明之前,他们都会收到来自云南的王甸老人寄来的花圈款项,由于年老体弱,他无法再从那遥远的西南边陲赶来祭奠,只能委托陵园代为扫墓。陵园方面无比感动之余,也再三请王老不必再寄买花圈的钱,他们会帮助他了却年年清明的心事,王老却说这是万万不行的。我闻之亦为王老的深情感慨,中国人的传统,若进殿烧香,再穷,那炷香钱还是得由发愿者自付的。在这方面,我们革命者的传统也和我们民族的传统完全一致。

  告别烈士墓,将那两杯青瓷盛泡的普洱茶留在了墓前。渐行渐远,回头看,烈士墓嵌进了众多烈士碑墓之中,那两盏芳茶,竟然就成了青青的小小的一点。此时,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和我的姨妈。60年前,母亲身着月白旗袍,穿过百里坟场,投奔革命之际,我姨妈因为已有孩子无法共去,则扯下被单做成衬衣,支持家人投奔革命,又摘下金耳环献给农会,投身土改。当她们垂垂老矣之时,我常常无法想象她们年轻时的激情——或许那也是可以理解的,激情如果不经历感同身受,又怎是想象得来的呢。

  行文至此,踱步南窗,墙下一支幽兰报讯:万紫千红的春天,已然迎来了万物茂盛的初夏!

分享按钮
参与互动(0)
【编辑:蒲波】
    ----- 文化新闻精选 -----
 
直隶巴人的原贴:
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
${视频图片2010}
本网站所刊载信息,不代表中新社和中新网观点。 刊用本网站稿件,务经书面授权。
未经授权禁止转载、摘编、复制及建立镜像,违者将依法追究法律责任。
[网上传播视听节目许可证(0106168)] [京ICP证040655号] [京公网安备:110102003042-1] [京ICP备05004340号-1] 总机:86-10-87826688

Copyright ©1999-2025 chinanews.com. All Rights Reserved

Baidu
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