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底,我从部队转业到《天津日报》文艺部当编辑,我可高兴了。这不仅是因为可以干自己乐意干的文艺事业,更让我格外激动的是能在孙犁先生身边工作。然而,我上班后才发现,孙犁先生已经从文艺部离休了。
到孙犁先生2002年7月去世,我在《天津日报》整整17年,从未见过大师一面。其间,有两次见面机会的。一次是因为有采访任务误了,另一次是主任让我一起陪他去拜访大师,但我没敢去。
对于孙犁的文字和名字,我一直充满敬畏,连他的文字都难以穿越,又怎么能直面其人呢?
没有见过他,我却反复拜读他的作品;近在咫尺,却只能心仰与远眺。孙犁是人格、文格兼备的大师。在《天津日报》文艺部,他培养了如刘绍棠等一大批文学人才。
他是中央批准的享受副部级待遇的老干部。但他“人淡如菊”,生活格外简朴。进城后,在《天津日报》主持文艺副刊编辑工作数十年间,他戴破过好几副袖套。
无论打扫卫生,还是参加劳动,改稿看大样,伏案写作,他都戴着袖套。他说,一件衣服要比一副袖套值钱得多。为此,铁凝写过一篇著名散文《戴袖套的孙犁先生》,说她先后三次拜访孙犁,都见他戴着一副干净的青色袖套。
孙犁戴袖套,不是作秀。他崇尚劳动的尊严与德行,追求平民生活的质朴与俭约。由此,又想起孙犁“不会打领带”的故事来。
上世纪70年代末,中国作家协会组织知名作家出国访问,有孙犁的名额。这万人争抢的美事,孙犁却谢绝了。他说:“我不会打领带。”
“不会打领带别人会帮你打的。”有人劝孙犁。孙犁说出了实话:“出国名额那么珍贵,还是让他人去吧!”这就是孙犁。
武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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