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歌剧《小二黑结婚》剧照
本报记者 张 婷
根据赵树理同名小说改编的歌剧《小二黑结婚》自1953年首演以来，影响了几代中国观众，成为最受欢迎的民族新歌剧之一。歌剧中的唱段《清凌凌的水蓝莹莹的天》，更是被后人作为独唱歌曲广为传唱。
遗憾的是，不知是何原因，《小二黑结婚》的完整版本在1983年演了最后一场之后，便消失在中国歌剧舞台上了。
为了弥补这一遗憾，为纪念马可诞辰90周年，2008年，中国音乐学院复排了歌剧《小二黑结婚》。
“娘家人”复排“小二黑”
新中国成立后，歌剧《小二黑结婚》的策划者兼作曲之一马可既为中国音乐学院副院长，又为中央戏剧学院歌剧系主任。2008年，“娘家人”——中国音乐学院为了纪念马可，举办了一系列活动，如编撰《马可全集》。此时，中国音乐学院曾任院长李西安找到在院里担任表演教研室主任的陈蔚，告诉她，马可生前的文章、谱子现已找到很多，唯独歌剧《小二黑结婚》只有郭兰英唱的一段录音，没有影像资料留存，所以希望陈蔚能担任起复排《小二黑结婚》的任务。
李西安找陈蔚复排该剧是有原因的。因为，陈蔚不仅是中国音乐学院表演教研室主任，还是当今比较活跃的歌剧和音乐剧导演，她1987年就投身歌剧创作，近年来在拓展歌剧、音乐剧的创作内容和表现形式上做了令人瞩目的探索。1994年，执导的歌剧《徐福》获文华新剧目奖；1997年，执导的歌剧《八女投江》获文化部调演二等奖；1998年，执导的歌剧《舍愣将军》获文华新剧目奖和“五个一工程”奖；2001年，自编自导的歌剧《再别康桥》开中国小剧场歌剧之先河；2004年，执导的音乐剧《五姑娘》在第七届中国艺术节上荣获文华奖和7个单项奖，也因此获文华导演奖……所以，她成为大家眼中执导歌剧《小二黑结婚》的不二人选。
一拿到马可写的《小二黑结婚》的简谱版总谱、“二孔明”扮演者邱玉璞改写的《小二黑结婚》清唱剧初稿、剧中郭兰英演唱的片段录音等13首歌曲，陈蔚连夜开始构思新的“小二黑”。
“听了那些老艺术家的演唱，尤其是郭兰英的，我激动得一夜未眠，真是太感人、太动人了。”陈蔚感叹道。后来，她发了一个“母校召集令”——召集中国音乐学院的众多师生参与该戏。很快，她执导的音乐会版的《小二黑结婚》在2008年底问世了；2010年，新版歌剧《小二黑结婚》在国家大剧院小剧场演出；今年5月，又登上了国家大剧院戏剧场。
继承与创新
“在怀旧中体味惊喜，在经典中追寻创新”成为陈蔚在编排新版《小二黑结婚》时一直秉承的核心理念。
《小二黑结婚》的立意好，提倡婚姻自由，更宣讲“爱人不爱财”的处世之道，在当下也特别具有现实意义；剧本创作上，贴近生活，很有内容；人物刻画上，主要人物小二黑和小芹生动活泼，中间人物二孔明和三仙姑鲜明精彩；唱腔上，多种多样，就连合唱的部分也运用了中西合璧的音乐手法；剧作风格上更是中国歌剧中难得一见的喜歌剧……整个作品从剧本到音乐都处理得十分完善。
所以，新版《小二黑结婚》首先要做好继承工作。剧本创作上，梳理老剧本，删减枝蔓，使整个故事重点突出，演出时间也缩短为1小时40分钟左右。音乐创作上，在尊重原有音乐的基础上重新配器，即用纯民族乐队伴奏，这种方式在中国歌剧舞台上是鲜见的。“这两样工作做完后，我心里就踏实了，因为在继承的工作上，我们迈出了比较扎实的一步。”陈蔚说。
有继承，还得有创新。今年上演的歌剧《小二黑结婚》就极具创新性。
编排有亮点。陈蔚反复地研究了老版《小二黑结婚》的剧本及音乐，理解并尽量用当代理念还原旧时情怀。如小芹洗衣服的环节，如今大部分人都没有在河边洗衣服的经验，所以，剧组专门请老版《小二黑结婚》中的演员教授这一细节表演。老版中扮演区长的荆蓝笑称，自己很欣赏新版中的媒婆——表演中，媒婆把腿往上一盘，便上炕了；当她看三仙姑和小芹吵架后，感觉不妙，马上就把钱袋拢起来……演得很精彩。
演唱有突破。对新版《小二黑结婚》，二胡、中胡演奏家李继奎称赞说：“这台剧声乐部分非常好，能把各种各样的唱法，男声女声，洋的中的，统一在一个剧里，而且看得出像一家人，一个村子的人。”“我特别强调，这一次，吴碧霞和王宏伟唱得是真好。”老版“小二黑”的扮演者柳石明也表示，此次，小芹的扮演者吴碧霞，音色美得没话说，既体现了乡音乡情，又带有时代性。王宏伟激情的演唱、淳朴的表演，正符合原剧中敢于追求自己幸福婚姻的青年小二黑形象。
舞台呈现有新意。老版《小二黑结婚》舞台设计者之一的邢大伦说：“这部新版‘小二黑’更歌剧化，更具时代的品位，也更具生活的意境。”负责舞美的刘科栋是位有想法的设计者，他采用了中国年画和线描的表现手法，使舞美设计既有写意风格,又具中国乡村趣味。灯光设计邢辛很优秀，整个舞台的灯光干净清澈。彭丁煌的服装设计兼具原作风貌和喜歌剧风格。
希望一直“结”下去
今年演出《小二黑结婚》时，许多老同志是坐着轮椅来观看的。演出结束后，他们涌向台口，不肯离去，还连问：这么好的歌剧什么时候再演？歌剧的结尾处，小二黑和小芹把结婚喜糖发给观众时，许多青年人都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们说，自己受到了教育，感受到了爱情真挚的力量！
邱玉璞则表示，当前演出《小二黑结婚》仍很有现实意义。近些年来，某些人群心中物欲横流。婚嫁时，偏重彩礼的现象甚至是有增无减。最近，他的朋友给儿子相亲，竟被索取5万元见面礼，还不属于彩礼。在某些电视征婚中，也可看到一些母亲为女儿挑女婿是如何看重财富的。至于择婚时必先看生辰八字的现象则更为普遍，因此，当今人们的婚姻观念并没有达到真正的自由和自主的地步。
“排这个戏，对我们是一次再教育！首先是对导演的再教育，也是对每个参加演出的年轻教师和同学们的再教育，是对中国歌剧历史认识的一次再教育。” “对于我个人来说，作为一个歌剧导演，我认为中国歌剧一直体现着强烈的时代之音。我希望，中国歌剧在多元化的进程当中，要树立自己的风格与风骨。中国歌剧的路应是‘喜新不厌旧，崇洋不媚外’的。并且，作为中国音乐学院的一名老师，我希望把中国歌剧的种子不遗余力地传给学生，不单要传给他们作为一个歌剧演员的技能，更要传给他们作为一个歌剧工作者的思想境界。同时，我更希望《小二黑结婚》作为中国歌剧的一个经典和中国音乐学院的品牌，能够一直‘结婚’下去。”陈蔚如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