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评：小泽征尔和他的音乐梦想

新京报漫画/赵斌

　　【我在现场】

　　小泽征尔，本当是9月的京城古典音乐市场上最闪耀的名字，但指挥大师因病缺席未免给雄心勃勃的斋藤音乐节带来一点尴尬。但最终，乐团的表现是震撼性的，更重要的，我们的观众在欣赏音乐之时，似乎也稍稍摆脱了一点大师依赖症。

　　“真的对不起，下次我一定来中国。”小泽征尔先生在病中录下的视频，这第一句话是用中文说的。接下来的三分钟里，小泽先生的言语满是对不起、很抱歉、请原谅，他的真诚感动四座。

　　斋藤音乐节二十年，小泽先生首次决定将它带出日本，第一站选定北京。尽管这似乎不能与两年前的琉森音乐节等量齐观，小泽征尔亦没有阿巴多的帝王地位，但饶有趣味的节目编排，四天五场，一场歌剧两场交响乐一场室内乐，却是当年琉森所没有的。

　　小泽先生76岁生日当天，接替他前来的法国指挥家皮埃尔·瓦莱，带领斋藤纪念管弦乐团中国首演巴托克唯一一部歌剧《蓝胡子城堡》。这部只有六十分钟的小歌剧，却展现出了不同于三年来“大剧院制作”的任何一部作品。或许在现实主义大行其道的舞台上，能看到这样一部先锋的制作实在难得，也异常兴奋。

　　日本籍导演兼编舞金森穰呈现了一个充满隐喻性的舞台，城堡里的七扇大门同时象征着蓝胡子公爵的心门。由舞蹈演员饰演的内在的蓝胡子和尤迪特，以及门后的影子及蓝胡子的三位妻子，都很好地完成了这部歌剧的延伸。如若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这将是一部难以解读的歌剧。金森穰却利用舞台和自己的舞蹈专业完成了一个语境，他致力于在演唱以外呈现给观众一个完整的故事。于是，我们看见的刑讯室、武器库、珠宝库、秘密花园、一望无际的领地、一潭眼泪的湖泊和蓝胡子的三位妻子，每一扇门打开的同时，便自然建立起演唱之外的视觉联系。

　　出色的制作也需要角儿们来完成，男中音马蒂亚斯·戈恩和次女高音艾莲娜·齐特科娃演唱俱佳，令人信服。戈恩饰演了一位冷漠的蓝胡子公爵，深沉暗哑的演唱表现出蓝胡子紧闭的心，他操控着整个暗无天日的城堡。可当交出第五扇门钥匙的时候，他唱出了一段温柔的爱意沁人心脾。齐特科娃完美的外形与戏剧性的演唱形成了鲜明反差，尤其她的表演展现了尤迪特多面娇娃的模样，天真却充满占有欲、真诚却也有虚荣。

　　皮埃尔·瓦莱带领下的斋藤纪念管弦乐团，显示了超高的音乐素养，想必斋藤秀雄先生和小泽先生为乐团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巴托克音乐中晦涩的语言、纷乱的气质、隐忍的爆发力和天崩地裂的震颤，乐团让我们见识了巴托克真实的面貌。这样的素养同时显现在上半场无人指挥的柴可夫斯基《C大调弦乐小夜曲》中，弦乐声部在首席的带领下，以呼吸统一音乐节奏，那恢宏庄严的声音令我感动万分。

　　也许我们该庆幸，没有小泽征尔，我们还有“蓝胡子”。但其实，没有小泽征尔，我们就没有“蓝胡子”。事实证明，尽管小泽最终未能成行，但这位与中国有着深情厚谊的指挥家，以其在中国人民心中非凡的影响力，让他的音乐梦想来到中国在舞台上大放异彩。

　　□黄旻（北京 乐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