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时,他就成为威尼斯影帝,但在表演事业如日中天之时,他选择转向幕后制作。
他制作的影片获得过奥斯卡大奖,也曾让他负债累累,华发早生,数十年再难涉足电影制作。
等到元气恢复时,他又选择了纪录片拍摄,推出了《微观世界》、《喜马拉雅》、《鸟的迁徙》、《海洋》等经典巨作,由此成为世界级纪录片大师,但与此同时,他一次又一次地为筹钱而四处求人,如今,70岁高龄的他身负巨额债务,但依然很享受自己的人生。
他就是出生于法国的纪录片大师雅克·贝汉。近日,贝汉来到中国内地推广他的新作《海洋》,一如既往地带着他和蔼的笑容、优雅的小舌音和对梦想的不懈追逐。
文/ 李贝、党建军
1941年7月13日,雅克·贝汉出生于法国,父亲是一家剧院的舞台监督,母亲是演员,他从小就在剧院里长大。6岁时,贝汉在电影大师马塞尔·卡尔内的《夜之门》中客串角色。这让他体会到电影的魅力,“它让我们逃到自己的小宇宙中,让我们的生活变得不同,变得更加精彩。”
曾是欧洲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15岁时,贝汉开始正式舞台表演。20岁时,他考入国立巴黎高等戏剧艺术学院,接受专业戏剧表演训练。1960年,在意大利著名电影导演瓦莱里奥·苏里尼的电影《带手提箱的姑娘》里,贝汉担任男主角,从此开始在影坛崭露头角。
1966年,凭借在《男人的一半》中的出色表演,年仅25岁的贝汉获得了威尼斯电影节最佳男演员金狮奖,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影帝之一,也成为欧洲万千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1967年,贝汉出演了法国导演雅克·德米的影片《柳媚花娇》,和著名演员凯瑟琳·德纳芙在片中搭档演出,这部歌舞片获得巨大成功。之后,他们又合作演出了歌舞片《驴皮公主》,同样备受欢迎。
1970年,在演艺事业如日中天之际,29岁的贝汉决定退居幕后,他说,“我只不过兴趣太广泛,总想体会不一样的人生。”贝汉开始转向制片人。1965年,贝汉以制片人的身份协助希腊导演科斯塔拍摄电影《焦点新闻》,一经推出就获得成功。
1970年,他参与制片电影《Z》。影片取材于1963年发生于希腊的一起真实案件。在野党领袖Z先生在演讲中遭暗杀,政府当局公布是意外车祸而死,人们要求彻底查明真相。随着调查层层深入,居然发现警方和政府在幕后扮演着不可告人的角色。案情公开后,支持调查的人士纷纷遭杀害。这部政治黑幕片引起了巨大反响,1970年获得了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和最佳剪辑两项大奖,并被提名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而雅克·贝汉在《Z》的形象也颇为引人注目。雅克·贝汉对此评论道: “电影是一个有力的武器,它可以直击人的情感。”
1975年,贝汉制作的影片《特殊地带》获得法国影院大奖;同年,他出品的《胜利欢歌》再次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
迄今为止,贝汉已经出演、发行了100多部电影。在多部电影里,他不仅是幕后的制片人,还出现在银幕上。1988年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大奖的《天堂电影院》里就有贝汉的身影。
做制片人压力太大 35岁头发全白
进入80年代,贝汉的电影事业似乎已经陷入了低谷。直到1989年,他终于又一次出现在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获奖作品中,不过这一次他是以演员身份出现的——在朱塞佩·托纳多的《天堂电影院》中,雅克·贝汉扮演成年后的“托托”。
不过,对更多年轻观众来说,知道并熟悉贝汉,并非他早期的获奖电影,而是他导演的史诗般的多部纪录片,尤其是“天地人”三部曲《微观世界》、《喜马拉雅》和《迁徙的鸟》以及《海洋》。
贝汉对自然界的兴趣始于上世纪80年代。1989年,他推出了《猴族》,引起巨大反响。1990年,贝汉出品了《生活之外》,讲述了根据一名记者的真实人质经历改编的故事,该片获得了1991年戛纳电影节评委会大奖。
“人生只有一次,我想用梦想填满它”
从1994年开始,到2001年,贝汉陆续推出了“天、地、人”三部曲。其中,《微观世界》描绘的是昆虫的世界,该片在1996年获得戛纳电影节大奖,1997年获得恺撒奖;《喜马拉雅》讲述的是喜马拉雅山区一个村落的故事,该片获得两项恺撒奖和众多的国际奖项,并在2000年获奥斯卡提名。《鸟的迁徙》讲述的是候鸟迁徙的故事,该片获得2003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提名。贝汉终于找到了他探索世界的独特途径。
“《鸟的迁徙》是一个关于承诺的故事”。贝汉透过独特的镜头,历时4年,率领一个由50多位飞行员、50多位鸟类专家组成的300余人的庞大摄制组,行程100,000公里,跨越大半个地球,只是为了向观众呈现一个自然的、人文的、诗意的飞翔图景。
2010年上映的《海洋》讲述的则是覆盖地球表面四分之三的“蓝色领土”的故事。令人惊叹的不仅仅是海洋的美,还有那种对生命的敬畏感和对内心的省思。
这些纪录片都已成为经典之作,对贝汉来说,从前台的演员转到幕后的制片人,也可以说获得了巨大的成就。
对此,贝汉说,“我喜欢尝试不一样的角色,做演员成功了,就想尝试做制片人的滋味。制片成功了,就想尝试做导演的滋味。”他说道:“人生只有一次,我想用梦想填满它。”
如今,出现在人们眼前的贝汉满头银发,对一个70岁的老人来说,这很正常。但要知道,贝汉的头发早在35岁时就已经全部变白,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担任制片人所承受的巨大压力。
遭遇票房惨败,因此负债累累
自转型制片人之后,贝汉制作的影片有成功也有失败,有的影片甚至差点让他倾家荡产,以至于华发早生。贝汉曾回忆道,“当时压力特别大。做演员时什么都有人照顾,什么心都不用操,但做制片人却什么事都要管,巨大的责任让我的头发全变白了。”
贝汉遭遇的最大挫败是1976年制作并主演的《鞑靼人的荒漠》。这部影片推出后遭遇票房惨败,贝汉因此负债累累,一度被迫中断制片工作,直到上世纪90年代才重整旗鼓。
“我很享受这个过程,所以一直做到现在”
不过,虽然经历了《鞑靼人的荒漠》的滑铁卢,但贝汉依旧选择了一条充满风险的道路。
《微观世界》,贝汉筹划了20年时间,但为筹资,他费尽周折。
《海洋》准备了2年,拍了4年,设计了最先进的仪器,用鱼类的视觉来看海洋。
从准备到拍摄结束,贝汉一直都在筹钱,甚至一边拍摄一边找钱。“我并不是个专业的制片人”,他说,“但是对于使命的变换,需要时我会穿上西装。”为了筹钱,贝汉不得不求助于全世界的企业赞助,寻求各国发行商、电影组织和慈善机构的支持。
事实上,在为《海洋》筹钱的过程中,他是在见到第20个投资人之后,才拉到第一份资金的。这部片子最初预算5500万欧元,后来超支900万,这笔钱现在就成了贝汉身上的巨额债务。
即使如此,贝汉依然说:“我很享受这个过程,所以一直做到现在。”
他拍的纪录片本质上也是政治片
回忆起拍摄《鸟的迁徙》,贝汉曾谈到这样一件趣事。他和拍摄小组曾把一个微型麦克风绑在一只鸟的身上,想听听鸟儿在飞行中能听到些什么。最后的发现让他们大吃一惊,当这只鸟儿降落时,大口大口地快速深呼吸,就好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贝汉笑说:“下次一定要记住,如果你看到有鸟落在后院,并不是因为它想追求动作优雅,而是因为已经筋疲力尽,想要停下来喘口气。”
不过,对贝汉来说,拍摄自然纪录片,并不是纯粹的大自然趣事奇闻,而是有着他的政治意味。
“电影可成为服务与捍卫高尚事业的武器”
法国新浪潮大师让-吕克·戈达尔曾经说过:“镜头即真相。电影镜头则是每秒24次的真相。”电影也因此被视为世界上最具政治性的艺术形式。
正基于这一观点,上世纪60年代,世界影坛掀起一股政治片风潮,其发源地就是贝汉的祖国法国。贝汉对政治片也早有兴趣,最早可以追溯到上世纪60年代参与制作的《焦点新闻》。在贝汉看来,“电影是一种艺术奇景,一种情感来源,但它也可以成为服务与捍卫高尚事业的武器,其中就包括保卫大自然。”
贝汉曾这样评论这个全球化的世界:“既然全世界都通过媒体而相互联系,每一场冲突,每一次危机,都会影响到全世界的每一个人。”
在《鸟的迁徙》和《海洋》中,贝汉都在尽力却小心翼翼地教育公众,当然,他不是要将自己的观点强加给观众,而是潜移默化地引导观众反省自身,质疑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所扮演的角色。
在《大海》的结尾,贝汉站在一些早已灭绝的动物样本前,其中很多动物都是由于人类而走向灭绝的。站在他身边的还有贝汉的儿子兰瑟罗特。在电影开头,兰瑟罗特扮演的少年问父亲,“海洋是什么?”父亲不知道如何回答。在片尾,贝汉发出了他的呼吁,如果人类在全球化时代能够为了贸易而走到一起,或许他们也可以为了保护他们正在慢慢毁灭的海洋而团结起来。
“我从来也没有放弃过政治片”
这就是贝汉所要表达的政治意图。对此,他也从不隐瞒。“我拍摄的这些自然纪录片,本质上和政治片其实没什么不同,它没有说教,也没有对白,只是通过展现自然之美,让观众自己感受到教育,所以,我从来也没有放弃过政治片。”
雅克·贝汉说
“对我而言,美好的情感是唯一重要的东西。我们需要与自然界和平相处,因为人类不可能孤单地生活在这个地球上。”
“我必须不断学习,因为我知道这不够,我的课程还没有修完……我必须再扩宽我的人生轨迹!”
“发现消逝的东西,重新找回它们,并且将生命中人们很少释放的触觉找回来是十分美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