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戏曲现代戏研究会一年之内破天荒连续两次颁发“中国戏曲现代戏突出贡献奖”, 继西安颁给同一个剧团的三部现代戏之后,苏州市滑稽戏剧团创作演出的三部滑稽戏《一二三,齐步走》《青春跑道》《顾家姆妈》又获此项殊荣。
9月8日晚的苏州会议中心人民大会堂,苏州滑稽戏《顾家姆妈》在本土已数不清是第多少场的演出结束了,走出剧场的观众,眼圈儿都是红的,其中的数十位观众是来自中国戏剧界、参加9月9日在苏州举行的纪念中国戏曲现代戏研究会成立30周年大会的领导、专家、编导和演员,他们中的许多人都不是第一次观看这部戏了,但仍然很激动,甚至比第一次观看时的情绪还要高涨。
喜剧风格的滑稽戏愣是把观众都看得掉泪了,这部以笑为起点,但绝非以笑为终点的喜剧,恐怕才是最有力量的喜剧,是喜剧的最高境界。这也是观众每次观看该剧时会笑中带泪、走出剧场后泪中有思的原因吧。
《顾家姆妈》以一位保姆作为全剧的中心人物,以母爱的坚韧和美丽表现了普通百姓超越血缘的大爱情怀。在中国戏曲现代戏研究会成立30周年之际,观摩这样一部具有强烈时代特征的滑稽戏,对戏曲现代戏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中国戏曲现代戏研究会刚刚结束了三秦大地“西京三部曲”的颁奖,又来到丹桂飘香的苏州城,再次破天荒地把“中国戏曲现代戏突出贡献奖”同时颁给了由苏州市滑稽戏剧团创作演出的《一二三,齐步走》《青春跑道》《顾家姆妈》3部戏。把这一奖项在同一年内两次分别颁给同一个院团的3部作品,是中国戏曲现代戏研究会空前的举动,旨在旗帜鲜明地鼓励关注现实、准确把握时代脉搏、受广大观众喜爱的现代戏作品,以引导现代戏创作的更大发展。
在多元文化背景下,戏曲现代戏发展不断面临新的挑战,滑稽戏《顾家姆妈》 以关注现实、塑造正面喜剧艺术形象成为两大制胜法宝,该剧的成功既证明了戏曲现代戏自身强大的生命力,体现了现代戏的创作价值,也捍卫了喜剧的尊严。
中国戏曲学院戏文系主任谢柏梁认为,一个时代如果没有自己的现代戏,就将失去这个时代的记忆,也是这个时代最大的悲哀。而靠现代戏中鲜活的人物所构成的记忆中的历史,更真实。后人从戏剧人物身上能找到历史人物的奋斗,看到时代的进步,也同步记录下了这个时代的戏剧发展。
中国当下的喜剧创作仍很贫乏,无论是小剧场、影视剧,还是小品创作,更多视幽默为耍贫嘴,以残疾人的缺陷和尴尬塑造所谓的喜剧人物,正面喜剧艺术形象的塑造更是稀缺,而《顾家姆妈》虽然演的是滑稽戏,但不只是停留于滑稽。现代戏研究会副会长刘俊鸿认为,该剧拒绝浅薄和无聊,不哗众取宠,从生活中开掘喜剧因素,准确生动地选取喜剧元素,始终让笑为人物服务。有专家称该剧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中国民族喜剧。
现代戏创作虽然很艰难,但仍然有一批为戏曲现代戏孜孜以求的院团和艺术家。《顾家姆妈》的女主角就是该团三度“文华奖”、“梅花大奖”、“白玉兰奖”的获得者顾芗,她是第一位演现代戏获得“梅花大奖”的演员。戏曲现代戏研究会名誉会长何孝充得知此消息后,激动得夜不能寐,随手写下一首诗寄给了顾芗。多年不看戏的他,给了《顾家姆妈》这样的评价:滑稽戏中的空前,精品中的精品。
《顾家姆妈》的出现,并非是一个偶然的现象,好戏必定出自好团,有好团才能有好戏。
成立于1950年的苏州市滑稽戏剧团,始终坚持出人出戏,出现代戏,在不同时期创造了与时俱进的业绩,上世纪60年代的《满意不满意》,70年代的《小小得月楼》,80年代的《三十层楼上》,观众仍记忆犹新。进入新时期,剧团继续秉承“贴近生活、贴近时代、贴近百姓”的原则,在传承苏派滑稽艺术的基础上,深入挖掘现实生活中的热点、焦点,累计创作出40余部大型滑稽戏和300多个小戏小品,涌现出以《快活的黄帽子》《一二三,齐步走》《青春跑道》《笑着和明天握手》《顾家姆妈》为代表的一批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俱佳,社会与经济效益双赢的优秀作品,展现出剧团视艺术质量为生命、以品牌认知谋发展,依靠高度的文化自觉奋发图强、勇攀高峰的决心与历程。其中,上演于2009年的《顾家姆妈》仅前期创作过程就长达两年,剧本修改9稿,与之相关的音乐、舞美、道具、服装等细节均经过再三权衡与修改才正式定稿。正是在这样不断追求、不断超越的精神激励下,才使该剧在正式开排前就有了较高的起点,仅仅在两年时间内就获得了多个国家级重大奖项,并在各地巡演200余场。
苏州市滑稽戏剧团着实尝到了演现代戏的甜头。该团二度“文华奖”、“梅花奖”、“白玉兰奖”获得者张克勤说,从现实生活中获取素材,在夸张的情节中演绎故事和人物,保持与其他剧种的差异性,是苏州滑稽戏剧团坚持的要素,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锲而不舍地不断改戏,只有不断听取意见,才能做留得下来的戏。好戏是不断地改出来的。
苏州市滑稽戏剧团的成功,还要得力于一位咬定青山不放松、与滑稽戏结缘20余年的编剧陆伦章,苏州新世纪以来推出的在全国有影响的滑稽戏,大多都是由陆伦章创作的。他长期感受基层、贴近平民,坚持个人趣味和民间立场,擅长将生活喜剧性与悲剧性糅合在一起,营造悲喜人生的审美意境,其作品充满了对现实生活的激情与敏感,具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意识。陆伦章的创作体会是,表现现实生活需要丰厚的知识积累和情感积累,编剧不能急功近利下生活,单凭想象、灵感和技巧去创作,有可能搞出来的是豆腐渣工程,只有具备了丰富的知识储备和情感积累,放低自身,贴近心灵,才可能更好地理解生活、把握人物。
从该团的主创阵容得出的一个经验是,有一个过硬的本土创作团队才是出好作品最重要的保障。现在流行的强强联手、主要角色都外请的做法,尤其不适合戏曲现代戏创作。陆伦章对《顾家姆妈》所描写的这段历史,在他的生活记忆中刻骨铭心,感同身受,《顾家姆妈》女主人公阿丹的故事,在他所生活的苏州城,在他的身边都能找到,再加上本土作者天然散发出来的浓郁的地域韵味,都是他人无可替代的。因此,地方院团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任务是培养本土人才,实现传帮带。比如苏州市滑稽戏剧团的两位台柱子,张克勤68岁,顾芗59岁,他们深感培养年轻滑稽戏演员的迫切性。
谈到影响戏曲现代戏发展的人才培养问题,一直坚持排演现代戏的河南豫剧三团的老团长、曾经给常香玉排过豫剧《李双双》的许欣说,现在各院团普遍存在的问题是创作班子的不完善、不配套,人才严重缺乏,尤其是优秀编剧的缺乏,亟待培养和时代相称的戏曲现代戏人才。他认为,演现代戏必须建立生活基地,和群众打成一片,你为老百姓写戏,老百姓永远会记着你。《朝阳沟》的编剧杨兰春去世后,老百姓给了他最高的评价和最深切的追忆,人民为他塑像。
今年有6部作品荣获“中国戏曲现代戏突出贡献奖”,这是对中国戏曲现代戏研究会成立30周年最好的庆祝。30年来,中国戏曲现代戏舞台涌现了许多优秀作品,留下了戏曲工作者坚持现代戏创作踏实的脚印。庆祝大会对近200人分别进行了荣誉奖、突出贡献奖和贡献奖的表彰。在开幕式上,中国戏曲现代戏研究会名誉会长、文化部原副部长潘震宙在致辞中再次重申了中国戏曲现代戏研究会1981年成立时的初衷——1980年底,文化部在江苏表彰对现代戏有突出贡献的8个戏曲院团时,感到需要成立一个研究会这样的团体,把大家团结起来,把现代戏创作演出坚持下去,研究总结实践经验,使现代戏事业不断发展壮大。中国戏曲现代戏研究会会长姚欣在题为《办好现代戏研究会,大力推动戏曲现代戏大发展大繁荣》的讲话中向新老会员介绍了研究会的历史和未来的发展。(高小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