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总在历史的深处
——文献纪录片《辛亥革命》创作谈
沈 芳(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导演)
发生在100年前的辛亥革命,是一段真实的历史。站在历史的节点上,将它还原到100年前,再现这场伟大的革命,是完成文献纪录片创作的主旨。
在历史长河中,在浩瀚如烟的史料中,我们做得最多的功课就是寻觅、寻找有历史价值、有文献价值的相关史料。然而,如何才能让历史的真相走到前台?武昌首义的枪声到底是怎么响起的?又为什么会爆发在辛亥年?我们开始了艰难的寻觅——真相总在历史的深处。我们决定从四个方面入手:
一、对历史背景的探寻。武昌起义爆发前,历经200多年的大清帝国已步入风烛残年,风雨飘摇。从1840年鸦片战争始,清王朝的败象就已经显露出来。很多历史学家告诉我们,两次鸦片战争是辛亥革命的起源,那时的中国,人民悲惨地生活,任人宰割、任人凌辱,是中华民族最为苦难深重的哀痛史,这是导致辛亥革命发生的最直接、最根本的原因。当中国一步步地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中国的仁人志士开始了反思、探索,难道我们的国家就这样下去吗?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以孙中山为代表的革命党人渐渐地意识到,要挽救中国的危亡,就必须颠覆晚清这个帝国、这个政体;流血牺牲,在所不惜。于是,辛亥革命的历史大背景清晰地展现了出来,结论是:辛亥革命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产物。
二、对辛亥革命相关纪念地遗址、遗迹的寻找。辛亥革命涉及的遗迹、遗址非常多,为了寻找线索,我们的足迹遍布湖北、湖南、广东、天津、上海等20多个省市和地区,以及新加坡、日本、美国等国。
在武汉喧嚣的城市背景中,有一处绿树掩映的红色建筑。它是百年前武昌首义时湖北军政府的旧址,武汉人自豪地称之为“红楼”。透过纪念馆里斑驳的枪支、模糊的照片和发黄的信笺,我们依稀能感受得到那一丝丝鲜活的生命气息,而100年前的起义仿佛就发生在我们眼前。
广东既是孙中山的出生地,也是他革命的起点,10次起义中的黄花岗起义就发生在那里,孙中山领导的10次武装起义中绝大部分都在广东。徜徉在这些遗迹中,增加了灵感,这让我们五赴广东。
三、对辛亥革命海内外志士后裔的寻访。在百年辛亥的历史底片上,那些曾经鲜活生动的面孔,到底演绎过怎样的人生悲喜呢?真相,会在人记忆的最深处。
在片子前期设计中我们就思考,100年了,应该让人们了解或者说走近那些辛亥革命的重要人物,找到他们的后人,让他们走入我们的镜头,和我们一起走近那些可歌可泣值得我们纪念的英烈。我们精心挑选了一些辛亥历史人物,如著名女革命家秋瑾,安庆起义的烈士徐锡麟,黄花岗的烈士林觉民、方声洞,武昌首义第一枪的熊秉坤等等,请他们的后代来讲述先辈的故事。
但是这些后代在哪里?我们无从入手。民革中央为纪念百年辛亥正在联络各地的辛亥革命先辈的后代,这为我们的拍摄工作提供了很大的帮助,我们千方百计地联络上了孙中山生活在美国的孙女孙穗英、孙穗华,黄兴的孙子黄伟民、孙女黄建舲,他们的讲述使辛亥革命志士的历史形象丰满起来。
著名的黄花岗起义烈士林觉民,临终前写下的《与妻书》,名垂千古。我们仅有的线索就是林觉民牺牲后,他的儿子出生了,但他的后代在哪里?我先联系了林觉民在福建故居的管理部门,得知他的孙女在福建。费了一番周折,终于打听到她在一家建设银行工作,心里很高兴,打了无数次电话终于找到了她。对于她的祖父,她对我们说:“他们当时那种情况下,肯定就是没有活路出来了,但是祖父就是义无反顾。父亲告诉我们,你们是林觉民的后代,你们应该记住这点。”
徐锡麟的孙子徐乃达出生在台湾,前些年开始追随祖父的生命足迹。他对祖父当年选择牺牲自己的生命是这样评价的:“祖父说他刺杀恩铭,并不是为了其他原因,而是要推翻清政府,因为清政府在中国实在太腐败了。”
这些话堪称历史的回声,是后人对先人的记忆和告慰。
四、相关历史影视资料的挖掘。为了创作这部片子,我们在世界各地搜集了大量珍贵的历史图片。我们从新影厂的资料室挖掘出很多鲜为人知的历史画面,如100年前清末的市井生活等等,像搜集的资料《古老的中国》《中国之行》《旧中国资料》等。
孙中山革命事业一生的支持者、日本友人梅屋庄吉拍摄的《辛亥革命鳞爪录》,记录了黄兴在武昌起义爆发后,化装成国际红十字会的医务人员到达武汉,指挥阳夏战争30天。在阳夏战争中,冯国璋火烧汉口,以及汉口成为废墟的历史画面,黄兴为儿子黄一鸥写了仅有8个字的家书“一欧爱儿,努力杀贼”等等,具有极强的历史感和叙事功能。
倾注两年心血的文献纪录片《辛亥革命》,是我们对辛亥志士的庄严纪念,是对一段伟大历史的深情回望。重现、再现、还原历史,是我们制作这部文献纪录片的初衷。经过艰辛劳作,片子终于完成了。辛亥百年之际,让它接受历史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