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红色娘子军》剧照
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剧照。 剧照均为TAKEFOTO供图
“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无论是电影还是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可谓是家喻户晓。历经了半个世纪的艺术经典如今却掀起了一场著作权纷争。“《红色娘子军》之父”、已是耄耋之年的电影剧本作者梁信将中国国家芭蕾舞剧团告上西城法院，要为自己这个创作者讨个“名分”。
耄耋作者状告中芭
1961年，伴随着“向前进，向前进”的嘹亮歌声，由谢晋导演的电影《红色娘子军》红遍了大江南北。这部电影的剧本出自著名剧作家梁信之手。1964年，中国国家芭蕾舞剧团根据电影改编了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近五十载经久不衰。
在梁信创作剧本以及改编芭蕾舞剧的年代，我国还没有专门的著作权法。直至1986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颁布，明确规定了保护著作权权利人的“署名、发表、出版、获得报酬等权利”的原则。1991年，《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正式施行。
梁信在起诉书中称，中芭的时任团长李承祥于1993年3月20日来函，表示愿意协商处理他对电影剧本依法许可使用的相关事宜。三个月后，双方签订了一份《协议书》，确认梁信对电影剧本享有著作权，中芭的《红色娘子军》也是根据电影剧本改编而成的。此外，中芭负有标注“根据梁信同名电影文学剧本改编”的署名义务，并一次性给付梁信5000元作为报酬。此后多年，双方相安无事。
既然当初有了约定，为什么现在又打起官司呢？
按照梁老先生起诉的说法，1991年颁布的《著作权法》还没有著作权转让的条款，只规定了许可使用，而且著作权许可使用合同的有效期限不超过十年。十年使用期满，许可也就终止了。梁信和中芭于1993年6月26日签订协议，也就是说，梁信同意中芭的改编许可期限也在2003年6月26日终止。
协议期满后，梁信要求中芭协商续约，却迟迟没能达成一致。梁信向知识版权局申请进行版权纠纷行政调解未果，老先生打起了官司。
剧作家梁信创作的电影文学剧本《红色娘子军》，以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海南红色娘子军的斗争事迹为素材，讲述了贫农女儿吴琼花受到恶霸地主南霸天的残酷压迫，在红军干部洪常青的帮助下走上革命道路，参加娘子军队伍，最终带领娘子军配合主力解放椰林寨，击毙南霸天的故事，反映了旧社会妇女在反抗和斗争中成长的典型事例。1961年上海天马电影制片厂根据梁信电影剧本拍摄了电影《红色娘子军》，谢晋导演，该片引起轰动。1964年，中央芭蕾舞团又将《红色娘子军》改编成芭蕾舞剧，成为中国芭蕾人探索、寻求西方芭蕾艺术形式同中国文化融合的成功范例。《红色娘子军》作为一部红色经典还另以现代京剧、交响组曲、电视连续剧等多种文艺形式表现。
“老人感觉不被尊重”
梁信的女儿是著名影视演员梁丹妮。目前，梁老先生人在广州，且年事已高，他的家人不愿采访烦扰到老人，但向记者介绍了这场纠纷的前因后果。
“与那个年代很多创作都是职务作品不同，《红色娘子军》是梁信去海南时收集了红色娘子军的故事素材，自己创作的剧本，著作权完全归个人享有。由于没有相关法律，当年中芭改编芭蕾舞时没有通过梁信，后来才联系梁信，又到海南去体验生活。”梁家人说，1993年中芭找来签许可使用协议时，梁丹妮本来是不主张父亲签的，但双方反复沟通后，老人还是签了字。
“协议签订后，只是当时一次性给了一笔钱，此后至今近20年没再给过一分钱。而且在宣传海报和节目单上，有时给梁信署名，有时就没署。”家人说，随着老人近些年懂法了，便提出给期满的合同讨个说法。“他意识到当年签协议是个错误，中芭拿走了使用许可，《红色娘子军》成了中芭的当家戏，演出几千场，但他这个剧本作者却没人理了，老人觉得没有受到应有的尊重。”
梁家人表示，两年多前，中芭为院庆出邮票，其中就有《红色娘子军》，邮政公司表示出这张邮票需要得到梁信的授权，中芭来联系梁信。借着这个契机，梁丹妮带着律师去谈版权事宜，见面沟通后，中芭不同意支付报酬。
打官司不为图钱
中芭为什么没再给报酬呢？带着疑惑，记者上午致电中芭，希望得到舞团对此事的回应。不过，中芭团长办公室工作人员表示，这起诉讼已经全权交由律师处理了，也应由律师作出准确回复。“《红色娘子军》是经典，中芭对此非常慎重，不方便轻率作出回复，不能说梁老先生的不是，也不能说自己做得多好。希望等着法院公正判决。”记者没能从中芭那里得到代理律师的联系方式。随后，记者了解到，目前法院还没有得到中芭诉讼代理人的正式委托手续。记者在中芭的院庆图册中看到，对《红色娘子军》的介绍是“根据谢晋导演、梁信编剧的同名电影集体改编”。
在诉讼之前，梁信和中芭已经在知识版权局进行过长时间的调解。梁信一方介绍说，中芭认为当年签订的协议就已经彻底解决了《红色娘子军》的著作权问题，给的报酬也属于一次性“买断”版权，所以不存在再给付报酬的问题。
“老舍先生去世了，人艺演《茶馆》，直到今天还给其家属送去版权费，这就是尊重和承认老舍先生的创作。艺术作品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钱只代表着一种尊重。《红色娘子军》培养了中国几代芭蕾舞演员，创作者却拿不到应得的报酬。”梁家人的话中透着愤愤不平。
在起诉书中，梁信请求法院判令中国国家芭蕾舞剧团停止侵权，即在未经梁信另行许可的情况下，不得演出根据他的作品改编的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此外中芭要赔礼道歉并赔偿经济损失。
以梁信的诉讼请求，是不想让中芭再演《红色娘子军》了吗？
据梁家人说，梁信的生活挺安逸，家里根本不缺钱，打这场官司也不为钱，更不是不让芭蕾舞《红色娘子军》再演。就是要通过这场诉讼，从法律上确认梁信对《红色娘子军》的著作权，要回属于一个创作者应得的尊重。本报记者 孙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