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版《牡丹亭》即将迎来第200场纪念演出 “白崇禧传”已完成大半———
白先勇又来了,还是为了《牡丹亭》。
不知不觉,青春版《牡丹亭》自首演以来已经走过了八年,即将迎来第200场纪念演出。用白先勇自己的话来说,“抗战也不过八年。”
“让他们进来,坐不下,坐地上也行。”白先勇扬着手,热情地招呼读者,就好像在招呼自己家的客人。前天晚上,北京青年读书沙龙现场北京师范大学400人的讲堂塞得满满当当。
有为昆曲来的,也有为心目中经典的“台北人”来的,提问也是五花八门,热情洋溢。“白老师,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听河南豫剧,有没有时间也帮忙推广一下?”现场一阵爆笑,“哎呀,我很喜欢听,可是昆曲已经忙得人仰马翻了。”有的读者则带着他的全套书而来,“有没有机会再看到你的新作?”“这些年欠了很多文债,读者一直在等,一定会等到的。”有的则直接喊起了,“白老师,来一段。”“我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会唱昆曲。”
谈到他的正在写作的“白崇禧传”,他说:“整个民国史我父亲都牵涉在里头,所以这本书很难写。我不是史学家,只能据自己对父亲的了解来写,从我父亲的角度,写他的观点,他认为的真相。”停了片刻,“历史,很多很多,是偶然的。”他淡淡地说,留下大段大段的静默。
时隔39年回上海,因昆曲请客居然请到自家老房子里
白先勇与昆曲的缘分早在他幼时就结下了,那个故事广为流传。那年,他9岁,在上海跟着家人去美琪大戏院看梅兰芳、俞振飞的《游园惊梦》。1987年,白先勇到上海复旦大学讲学。那是他39后首次重返上海,本来都要走了,最后两天,听说上海昆剧团蔡正仁和华文漪主演的最后一场《长生殿》正在上演,“我以为‘文革’完了昆曲没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大戏,看完后,哎呀,震撼,感动。”说到这里,他双手击掌,仿佛又回到了现场。
那天,白先勇就像一个小粉丝一样偷偷溜到后台,兴致一上来,他说要请大家吃饭。那时,上海的饭馆还不多,由于临时起意,全都客满,突然不知道谁提议去“越友餐厅”,“我当时一听,不动声色,他们也不点破。”他说,“那家餐厅在汾阳路150号,就是我们以前在上海住的老房子。”全场一阵惊叹,“时隔39年回来,请客居然就请到自己家里去了,餐厅就是我们从前的小客厅,真是游园惊梦了。”
那晚,白先勇喝了两瓶绍兴酒,如梦似幻,悲喜交集,“说不出来那个感想,感触太多,比戏还像戏。 ”白先勇说,“你说这个人生,大概那时我已经发了愿,所以佛家讲不好乱起因乱动念,这个愿一发便不可收拾。”
后来就有了青春版《牡丹亭》,“难怪昆曲也叫水磨调,磨死人的!排完这出戏我对昆曲也增进了12万分的敬意。”白先勇叹道。这出戏的成功,缘于发动了内地及港、澳、台地区一流的艺术家,他们都在当义工,董阳孜的书法一幅上百万台币,白先勇让她写了50幅,“没有文人雅士的参与,昆曲很难复兴。”
备受关注的“白崇禧传”已完成大半,“整个民国史我父亲都牵涉在里头”
目前,白先勇开始慢慢找回了自己的一些时间,写作和昆曲在他的生活中基本上一半一半。“今年上半年,我在美国闭关半年很惬意,那是个非常幽静的地方,没有社交,我一个人种种花,写东西,看看书,听音乐,我也有需要那种个人的生活。上半年我在赶一本书,我父亲的一本影集,让我透一口气,再写下一本。”
“有些很珍贵的照片,我要快点弄出来。”白先勇说,备受关注的“白崇禧传”50万字也完成一大半,写了这么多年,一直写不完,白先勇坦言,很难写,“因为我父亲整个民国史他都牵涉在里头,辛亥革命,北伐,抗战,内战,全部扮演很重要的角色,辛亥革命他到了武汉,参加了武昌起义,北伐时他最后打到山海关,领着北伐军第一个进北平的。”
此外,写作的难点在于资料很多,但不一定正确,“我不是在做历史,我不是历史学家,我只是对他的理解,我晓得他最关心的和遗憾的是哪几个战争。”——父亲那时会和子女谈这些家国大事,历史憾恨吗?“哎呀,我们那时候就躲着父亲,有点怕他。他严得要命。”白先勇一脸顽皮样,“他对我们的功课盯得紧,弟弟经常挨打,他对我是好的,因为我成绩好。”
尽管父子间也有代沟,但结合点在知性方面,“我们都喜欢看书,喜欢古典文学。我父亲是个儒将,他念了很多古书,特别喜欢《史记》、《汉书》。他记性非常好,整段整段都会背。兵书自然也喜欢,《孙子兵法》熟悉得不得了。”
“我和父亲很有话讲。父子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台湾,我已经上大学了,他和我谈论国家大事,谈古论今。 ”不过让他遗憾的是当时自己年少,历史知识不够,“如果再多一点,他会谈得更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