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 白
圆明园“修存之争”又热闹起来了,源自11月17日,北京市人大代表建议研究论证恢复重建圆明园的消息传出。报道说,在几大网站的相关调查中,反对者的投票占到九成以上。如何认识圆明园的废墟价值,屈辱史、民族情感之类,说过不知多少遍的话又重新被翻了出来。
倘若真的是要复建圆明园,笔者也是坚决反对的,且认同吴祚来先生的说法,建议研究论证恢复重建圆明园本身是一个“无良动议”。几年前浙江横店宣称复建的时候已经反对了一回,今后也还将继续反对下去。但此一番定睛看去,其实完全不是大家所义愤的复建那么一回事。可以说,大家对“复建”一词过于敏感,以至于盲人摸象一般还没弄清楚情况就下结论了,就一顿乱棍抡过去了。中国圆明园学会学术委员会委员刘阳说:“圆明园至少有五处景观如果不进行修缮保护,未来十年内将倒塌或彻底消失!”因此,如果一定要用“复建圆明园”这几个刺激性字眼的话,实际上也只是复建“几处遗址保存完好、山形水系完整的独立景点,如廓然大公、武陵春色”。现在,反对者仅仅看到“复建”两个字就跳了起来,大约以为此举是要使今天标志性的“大水法”、“远瀛观”遗迹再现当日的辉煌了。可能吗?
真的复建圆明园,前几年横店确实吵吵嚷嚷了一阵,要筹资200亿元,要占地面积350公顷,跟真的一般大小。好几年过去了,按他们当时的5年初步规划,如今应该可以见到那些东西仿真的程度究竟如何了,奇怪的是一直悄没声息,敢是早就胎死腹中?横店是要给圆明园搬个家,而就在原址上复建,清朝也的确动过心思,跟今天差不多,没隔几年就成为话题。陈康祺《郎潜纪闻初笔》载,“同治初政,满御史有建议修复(圆明园)者”,不过遭到了“严旨切责”。为什么?那本书没说,日后在别的记载中一定能够读到,倘若读到,跟今天比对一下一定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同治十一年(1872年),这种声音又响起来了,有个叫李光照的广东人还主动请缨,愿意把复建所需用的木材承包下来,所谓“请报效木植,重修淀园”。同治很高兴,当然,别看他是皇帝,也没有今人看问题的视野和境界,他的复建想法很简单,“正思两宫(慈安、慈禧)听政过劳,无娱游休息之地”,所以“俯从光照请”,同意复建。但不幸的是,李光照开的是皮包公司,根本就没有资本,其目的不过是“冀以近悻为护符,得游川、楚、江、浙诸产木之区,勒索肥己”,倚仗攀附上的权力“空手套白狼”,从中捞它一把,所以这一回又是不了了之。然复建圆明园的旨意即出,朝野还是莫不感到错愕,以沈淮为首上书力争,游百川更是“袖疏廷诤,谔谔数百言,声震殿瓦”。这样看来,即便李光照货真价实,复建也未必进行得下去。
同治朝的大臣之所以激烈反对,理由也和当下的网友差不多。比方“淀园之毁,非由天灾,今时事艰难,仇人在国,即国库充溢,亦不当遽议兴修”,这里面就含有国耻说的成分;而且间接地表示,即便国家有几个钱,也还有很多该干没干的事呢。道理就是那点道理,而圆明园这回根本没有“复建”之说,网友凭空树了个假想敌,这顿乱棍抡得就更无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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