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11月17日,清华大学大礼堂座无虚席,工程物理系2008级本科生吴益鹏坐在第一排,他一边逐字逐句标注音调,一边抑扬顿挫地随着台上的老师学习《水浒传·宋江题词》中的这句念白。
“以前不是特别喜欢京剧,也不太了解,前两天看海报说明星老师来授课,想着自己都大四了,应该了解一下国粹,就来看看,没想到京剧也能这么时尚。我觉得很好玩,学到了很多东西。”吴益鹏告诉记者。
小吴所说的“课”,是这个周末在北大清华学生中引起不小轰动的“京昆明星公开课”,“明星老师”则是中国首席女老生,京剧新生代领军人物王珮瑜,梨园人称“瑜老板”。“时尚”,则是明星老师形象时尚,授课形式风趣活泼,师生互动富有挑战性,很符合年轻人的口味。
“时尚+明星”上公开课,公开课举办者上海京昆艺术中心创意出的这项公益活动,是不是能打动年轻人的心,从而推动京剧和昆剧传统艺术在年轻人中流行起来呢?
“台下满是白发人”的担忧
说起国粹艺术在年轻人中影响式微,圈子里的人总是忧患满怀。
“我们站在台上,望着台下观众满是白发人的情形,真是担忧。观众都是上了岁数的人,如果再没有年轻人加入进来,往后,京剧还会有观众吗?”曾经是演员,现任上海京昆艺术中心事业推广部主任的赵春燕对记者说。
赵春燕说的是2006年时的情形,当时上海京剧院和昆剧团拥有众多国家一级演员,很多演员本身也很年轻,而王珮瑜当时只有20多岁,即使如此,也难吸引年轻人前来观看。
“年轻人不来,我们就要主动把自己送到他们中去。”为了国粹艺术的未来,一项针对年轻人的策划渐成眉目,这就是眼下已在上海白领中颇有知名度的京昆“Follow me 时尚课堂”。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易。“2006年,我们通过天蟾文化讲座散发调查问卷,其中一个问题是:如果由专业演员当老师,你有没有兴趣来学京剧或昆剧?结果,有200多人有兴趣,我们给这200人打电话,反复做工作,最终只有15人答应来试试。”说起这些,赵春燕一脸苦涩。
就这样,“Follow me时尚课堂”以8个人的京剧班、7个人的昆剧班这样的规模在2007年9月开班了。
精心设计的教学内容和专业演员的个人魅力,使这15人爱上了京剧和昆剧。第一期结业典礼,就有受学员之邀前来捧场的年轻人现场报名,班额一下子涨到3个,每班12人,而到“时尚课堂”第9期时,班额达到21个,已没有教室和老师能安排更多的班了。
白领白丁的“明星公开课”
“Follow me时尚课堂”供不应求,排队等“班”上的人越积越多。上海京昆艺术中心总裁孙重亮找到赵春燕:“为什么不开一个大课,比如上千人的,让更多年轻人走进课堂呢?”
好主意,但却让人更纠结。
王珮瑜2009年加入“Follow me时尚课堂”的工作,积累了一些教学经验,但说要在两个小时里,给上千人上课,“真是不敢想。京剧的传统是一对一口传心授,行当、流派、版本很多,让1000人在两小时内掌握其精髓,很难。”表演没问题,上课,这对演员们来说,有点难。
不过,在苦苦思索策划3个月后,“京昆明星公开课”还是终于亮相了。“我们把公开课定位在:白领、白丁、时尚。所谓白丁,就是对京剧昆剧一点也不了解,零起步。”赵春燕说。
为此,他们把公开课的地点搬到上海年轻人喜欢的时尚之地如八号桥、红坊、新天地,以及各大高校。
“教师由上海京剧院和昆剧团明星演员担任,我们刻意用一些年轻人喜欢的时尚元素来打造他们。比如王珮瑜,她在生活中是一个很有个人魅力和亲和力的人,爱好广泛,喜欢茶、喜欢读书,个人外形也蛮酷的,我们将这些挖掘出来,用年轻人喜欢的时尚词语——魅力偶像,对其定位。另外,我们还有‘气质天后’史依弘、‘明媚花旦’熊明霞等明星教师,她们都是国家一级演员。”
“让京剧不再是爷爷辈的事”
时尚之外,“明星公开课”还对教什么进行了仔细研究,最终确定生动浅显、互动娱乐的形式。
以王珮瑜在清华的“明星公开课”为例,讲台上的“瑜老板”没有上妆,休闲服、牛仔裤,与一般年轻人无异,背景板上打出她各种造型的时尚生活照,让人难以相信这是京剧的活动。上课铃响过后,先是一名主持人与王珮瑜的一段访谈,之后,王珮瑜5分钟现场表演,然后便进入互动环节,手把手地教学生京剧身段“云手”,然后,教大家一段念白和一个唱段,内容一般为耳熟能详、上口易记、具有代表性的京剧及昆剧经典唱段,教唱环节往往有一个多小时。
“我们设计这样教,不求观众一下子就成了戏迷、票友,而是让京剧能在他的人生中留下回忆,在今后的某一天,当他突然听到某个旋律,他能应和起来,由此,他会明白,京剧不只是爷爷奶奶的事,也是可以存在于他的生命之中的。”赵春燕说。
公开课受到了青年白领、高校学生及留学生的欢迎,来北京前举行的17场公开课,场场爆满。
以下是两则北大清华公开课后学生发的微博:
“国粹走进清华!瑜老板让一群第一次接触京剧的年轻人当场就有了张口唱京剧的快乐体验!狂赞!”
“平日听到京剧就会躲开,今天真的被您的课吸引了!看来京剧要想被更多的年轻人欣赏和接受,还是需要面对面地感受它的魅力。很感激,让我们领略了国粹。”
吴益鹏对记者说:“听了课,才知道京剧是有门槛的,需要有人引导一下才行。”
“京剧是个有高度的艺术,容易把许多人拒在门外。我们现在做的就是帮忙搭梯子，之后，他们伸伸手，踮踮脚，也许就能够着了。”赵春燕说。
（本报记者 王庆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