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历险记》里有一条狗,叫做“白雪”(Snowy),忠诚机智,还爱喝威士忌并且醉态可掬,替漫画情节增添了两成魅力。但“白雪”只是英国人给它的译名,在法文原作里叫做“米卢”(Milou),是阴柔的名字,是一位女子的名字,漫画作者艾尔吉于年轻时追求过她,失恋后,把爱慕转化为创作,亦算是另一种痴心长情。
艾尔吉是个颇婆妈的男人,或许由于婆妈,才会画出丁丁的善良和刚直,以及对于欧洲旧传统的既爱且恨情怀。他在成名后,有了外遇,却又纠结,经常焦虑失眠,于是漫画里出现了大量的空茫场景,雪原、高山、悬崖,他把种种困惑置于男主角脚下,男主角的迷惘就是他的迷惘。
艾尔吉不是个天马行空的创作人,他参考了大量的游记、地图、新闻材料后,始敢下笔,许多时候更会在漫画再版时一改再改,务令丁丁置身的历史时空更贴近真实。他的工作室像个图书馆,排满高高的资料柜,世界各国的风土人情,从时装到食物,从家具到建筑, 能够搜集的他都努力拿到手,创作时,助手们根据资料勾画场景,他则亲自负责画出人物和构思剧情,数十年如一日,男女主角都是他的孩子,他从不假手于人照顾。那毕竟是没有互联网搜索引擎的古旧年代,如果有了,数据柜的空间便可省去,但如果有了,丁丁的历险故事也不见得会红,在电子时代里,每个人都可以是丁丁,在网络上自行探索奇幻,用手指头代替双脚行走天下,不再需要代言人。
所以斯皮尔伯格拍出的《丁丁历险记》难免予人淡淡的过时感觉。无论是人物的观念想法,抑或是对白的台词腔态,甚或是服装的造型扮相,仿佛都只在说着一个遥远的故事, 那逝去的故事, 那昔日的故事, 很动人,却又始终有点隔世之感,尽管有后现代电影技艺的支持, 仍难引爆共鸣。电影放映了,据闻除了在比利时和法国引起轰动,其他国家的观众皆没太追捧。
斯皮尔伯格错了。他在1983年买下版权时,便该拍成此片。晚了28年,追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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