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受关注的“复旦寻找曹操后人”事件有了最新进展。昨天上午，复旦大学发布：通过对现代曹姓人群进行DNA分析，与史籍、方志、家谱等历史资料多重印证，有6支曹氏族群是最有可能的曹操后代。
■在这次曹操家族DNA的研究中，并不止一项收获——曹操个人身份部分谜题被解
■今后使用相同的办法，可用现代人的基因反推历史著名人物的基因，对历史研究是一个新的突破，这比找到谁是曹操后代意义更大。
本报首席记者 朱文娟
后代可能性高达90%以上
安徽省舒城县村民曹忠义从来未曾想到，因为他的家族拥有一个特殊的基因——O2－M268型，他很有可能是三国枭雄曹操的后代。据复旦大学相关专业团队分析，这一可能性达到90%以上。
事情还要从去年夏天说起。当时，复旦大学课题组来到了安徽省舒城县的一个小山村。在这里，村里的绝大多数人家都姓曹，他们家族的堂号叫仪壹堂。经过抽样验证，仪壹堂的曹氏家族与舒城县的另一个曹氏家族七步堂有同一个基因——O2－M268型。让曹忠义未曾想到的是，这个“O2－M268”，或许就是他们共同的先辈曹操留给他们的基因“印记”。在辽宁、湖南、江苏，都有着和他们拥有同样基因的血脉之亲。在当时，虽然这还不能最后确定他们就是曹操的后代，但是能找到真正的曹氏宗亲，已经足够让他们高兴的了。
其实，从2009年起，复旦大学现代人类学教育部重点实验室和历史系合作，就已开始在全国征集曹姓男子DNA样本，开展曹操家族DNA研究。昨天上午，这个团队发布最新研究结果：通过对现代曹姓人群进行DNA分析，与史籍、方志、家谱等历史资料多重印证，复旦大学找出了6支曹氏族群是最有可能的曹操后代。记者了解到，目前，复旦课题组的这一研究相关论文近日在国际著名学术杂志《人类遗传学报》上公开发表，得到国际同行认可。
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韩昇认为，此次曹氏DNA研究，是世界上第一次把遗传基因研究精确到家族。今后使用相同的办法，可用现代人的基因反推历史著名人物的基因，对历史研究是一个新的突破，这比找到谁是曹操后代意义更大。
曹操个人身份部分谜题被解
据介绍，这次研究用同样方法验证了汉代丞相曹参的家族基因，与曹操的家族基因没有关系，从而证明曹操是曹参后人的说法可能是伪造。后来，也有传说操姓是曹操后代避祸改姓而来，经过基因验证两个姓氏之间没有明确的遗传关系。此外，现有的夏侯氏基因与曹操家族基因也不一致，曹操是从夏侯氏抱养的说法很可能是后人的诋毁。
4大疑问
凭什么认定是这6支而非另外族群
几乎是从复旦大学发出为“曹操寻找后人”的“寻人启事”之后，相关质疑就此起彼伏。概观这些质疑，大概包括3部分，复旦大学的专家也就这些话题给予了解答。
曹操到底有后人吗？
要测定曹操后代的DNA，首先要解决的疑问是：曹操有没有后代留存于世？按照一些传说，司马氏夺取曹魏政权后，对曹氏进行了灭门屠杀。对这一点，作为魏晋史权威专家的韩昇教授认为并没有历史根据，曹操不但应该有，而且有大量后代留存下来。韩昇认为，司马懿在政权过渡的过程中，对曹氏后人并没有进行任何屠杀。他只是把曹氏家族集中在邺城监视起来。到了西晋时期，曹氏后人还当了非常重要的官，其中有一个人当了洛阳令，用现代话说就是首都的市长。从魏晋至唐代的官谱上，也能找到曹操后代的记录。韩昇认为，当时世袭的士族势力非常强大，做官要看家族出身，因此家谱是由官方审订的，具有比较高的可信度。此外，在古代多妻制度下，越是王公贵族，繁衍后代的优势也就越大。“我做了一个统计，大概像这些夫人特别多的历史人物，他们第二代就是几十人，第三代就是几百到上千人，第四代几乎是几千到万。那么曹氏的后人称帝就三代，所以等到政权结束的时候，曹氏的子孙相当多。贵族在中国这个多妻制下具有非常大的繁衍的优势，这点就足以让我们有信心相信曹氏有后人存在。”韩昇说。
为什么是这6支而不是另外的族群？
昨天复旦大学公布的最新研究成果，就在于找到了最有可能的曹操后代。众所周知，利用DNA进行亲子鉴定已是很成熟的技术，但要鉴定近2000年前的曹操十分困难，因为不可能有绝对可信的样本。复旦团队开创了一种全新跨学科研究方式——生物学与历史学相结合。首先由遗传实验室广泛征集当代曹氏男性基因样本，绘制出一幅遗传图谱，看看曹姓到底来源于多少个祖先。然后，通过对各种资料的搜集分析，找出曹操后代可能的线索，在这个过程中复旦历史学者首次对数百份曹姓家谱做了全面的梳理研究。最终，课题组筛选出了8支持有家谱、经过史料分析具有一定可信性的曹氏族群。然后，通过对这8支曹氏族群的DNA样本比对发现，其中6个家族属于O2－M268的基因类型，其他2支之间并没有共同基因。最后，复旦实验室对这些重点样本进行Y染色体DNA中500万点的精细序列检测，最终证明：这6支O2－M268类型样本的祖先交汇点在1800年－2000年前，极有可能就是曹操。有意思的是，这6个来自江苏、安徽、辽宁等地的家族完全不相干，互相不认识，但他们的家谱上都记载是曹操后人。他们共同检测出了特殊的DNA，由此推测曹操也具备此类特殊基因，并证实了6个家族为曹操后人的可能性。
课题组专家表示，历史研究往往很难得出百分之百正确的结论。这6个曹姓家族到底是不是曹操后代，根据现有的多条证据链，通过人类统计学、法医学等多种公认的研究方法进行综合分析，可能性应该在90%以上。
6支族群会否造假？
复旦大学现代人类学教育部重点实验室李辉教授解释说：6支人群的O2－M268类型，本身是个比较少见的基因类型，如果只是巧合，概率只有千万分之三。如果共同造假，可能性同样非常小。李辉表示，“这6家人之间天南地北，根本联系不上，他们作假‘串供’的可能性根本不大。而且这些家谱记载的历史都非常久了，编纂的时间都是很早很早以前。”李辉教授解释说，最为重要的证据是，经过基因全序列精确检测，他们的共同祖先恰恰是在1800年前左右。而且从家谱来看，他们分别源于曹丕、曹植等不同支脉，而且家谱上同一支脉的在遗传上也更接近。如果要排除他们是曹操的后代，就剩下一种情况了。这位祖先在1800年前就假冒曹操，而且还要让自己的孩子分别去冒充曹操的几个儿子，这种冒充还要延续1800年不变。这种可能性在历史上会存在吗？
从现代曹姓人身上寻找曹操的基因其过程科学吗？
确定了曹操拥有后人之后，复旦大学采取的一个研究方法是：从现代曹姓人身上的基因，倒推找出曹操的基因，反过来再藉此确认曹操的后人。然而，在全国七百万曹姓人群当中寻找曹操的基因，采集的基因样本能不能保证广泛性和科学性？李辉教授表示，这次复旦课题组采集到曹氏男性的Y染色体DNA样本上千份，这些样本量不是说有多少个体，而是说有多少家族。他们来自一百多个曹姓家族，遍布在全国各地。此外，采样的过程在尽可能广泛的同时，还根据历史学研究提供的资料，对持有一定可信度家谱的曹氏家族，和对史料记载曹操后代迁徙地区的曹姓人群进行重点采样，最终找到六支最有可能是曹操后代的族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