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Tatiana Rosenstein 译/王韵 编辑/许佳 图片提供/Jean-Paul Gaultier
2010年，素来有“老顽童”之称的法国设计师Jean Paul Gaultier离开了合作7年的奢侈品牌Herm s。自那以后，时尚界一直屏住呼吸期待他的新作。
Jean Paul Gaultier的时尚王国
2011年11月13日，一场名为“Jean-Paul Gaultier的时尚王国”回顾展在达拉斯艺术博物馆开幕，该展览将持续到明年2月份，随后将陆续在旧金山、马德里和鹿特丹巡展。这次展览由蒙特利尔的美国媒体事务(MMFA)企划构思，策展人则是大名鼎鼎的时尚主题电视节目制作人Thierry Loriot。这次展览中，Loriot身兼数职，除了遴选模特，进行目录访谈(包括采访麦当娜)之外，他更要深入挖掘设计师的背景，并负责博物馆与品牌之间的合作。身为策展人，Loriot对记者谈到自己眼中的Jean-Paul Gaultier：“对于当代的时尚趋势，Gaultier并不是很看好。他喜欢独树一帜，常常构思出设计服装以及穿着的新方法。他称自己用开放性思维去看待整个社会，这听起来似乎有些疯狂，神经质甚至可笑，但事实上每个人都可以从中发掘自己的个性。”
在时尚界，Gaultier被称为“无禁忌的设计师”，他以令人震惊的艺术展览闻名，任何形式的搭配与设计在他手下都变得有可能。在这次展览中，我们可以看到他标志性的紧身外套，以及Kylie Minogue、Marilyn Manson、Mylène Farmer等名人穿过的单品，甚至连张国荣穿过的服装也被展在馆中。1990年，麦当娜在金发雄心演唱会穿上了金色的贝壳锥型胸罩，这副当时一炮而红的胸罩如今也被展示出来，这是自演唱会以来的第一次。
不仅如此，展览上还展出了Gaultier为许多电影设计的服装草图，包括Peter Greenaway执导的《厨师、窃贼、他的妻子和她的情人》(1994)、Pedro Almodóvar执导的《不良教育》(2004)以及Luc Besson执导的《第五元素》(1997)。
对Gaultier来说，这场展览可以说是他职业生涯中最大的一场秀：“这是平生中最令我激动的事。这么多年来，我的作品都同时出现在眼前。在博物馆做时装展览非常有挑战性，我不仅要展示作品，还要想办法将它们穿插组合起来。这场展览与商业、展季和T台均无关，它代表一种艺术，这是我一生的追求。我爱这些活力无限的模特们，我喜欢听她们说话，看她们走动，她们非常有趣。”
“只有激情能让你成功！”
在2011年巴黎春夏时装周上，Jean-Paul Gaultier献上了作为HERMÈS设计师的告别之作。离开自己合作了7年的品牌，他似乎没有丝毫犹豫，反倒全副精力开始经营自己的品牌。自那以后，时尚界一直屏住呼吸期待Gaultier的新作，而他也不负众望，推出了一系列设计精良又充满创意的设计，当然包括这场展览。这些，都足以证明他回归到了最佳状态。
2011秋冬男装系列，Gaultier以偶像派英雄詹姆斯.邦德为灵感，人们熟悉的英雄007戴上了金发，穿上渔网袜，变装为一个金发女郎，整个时尚界为此目瞪口呆。他说：“我喜欢将各种元素混合，比如我将一般只在女装中出现的印花用在男装和女装的设计中，或是将随性与经典结合的如拥有典雅外形的休闲服装。就像明明是一件庄重的外套或典雅的裙子，其外形却是睡衣摸样。但千万别误会，只要是Jean-Paul Gaultier的专属风格，哪怕是睡衣也是典雅的。”说着，他如调皮的孩子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在2012秋冬女装系列的设计上，Gaultier倾向于奢华耐穿的设计，如双色毡毛皮料大衣、百搭毛衣、皮毛一体的风衣等。那些看似稚嫩的模特头戴老女人般的蓬松假发，身穿成熟的服装。出场时，模特们手一挥，将身穿的大衣脱下扔到T台尽头的衣服堆里。这也成为2012时装周上被人们记住的瞬间。
说起女装的设计，Gaultier说：“就像在与基因对抗，我想让你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如果你实际上出生在1950年代，我会让你看起来年轻20岁，”难道幼稚和不成熟已经成为这个时代的新风尚？我忍不住追问。“是的，我会带领你们回到童年与青春期。我们会像孩子一样生活和做梦。对我来说，有梦可做意味着拥有激情。没有激情，任何事都很难实现。有激情则一切皆为可能。”他激动得如孩子般手舞足蹈，眼里闪烁着光芒。
那么，模特们头上的灰白色头发也是青春的体现？对于这个问题，Gaultier摇了摇头：“要知道早些时候，灰白色头发非常流行，甚至20岁的年轻人也很喜欢。年轻女孩戴上灰白色的翅膀，在头发上涂抹灰白色粉末。我希望将年龄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将不同年龄段的时尚因素结合起来。在我看来，不管多少岁都可以很时髦，也可以有一颗童心，拥有着自己的梦想。”
谈到最新一季的潮流趋势，Gaultier也给出一些自己的着装建议：“我推荐每个女人都置备一套女衫裤套装，因为它们容易搭配，使你看起来很有女人味，同时还带点男性的阳刚之气。你只需记住一点，那就是不要穿让你感觉不舒服的服装。我建议女性们也可以尝试从多种文化中汲取灵感，不管是经典造型、民间印花还是斯拉夫情调或亚洲图案。一切皆有可能，但前提是你要充满激情。只有激情能让你成功！”
老祖母的预言
大多数人都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有些人却依旧保持自己的独创性，他们不仅试图改变周围的环境，甚至还有想要改变全世界的想法，Jean-Paul Gaultier便是如此。那他又是如何做到的？答案就蕴藏在他的童年里。
1952年出生在法国阿尔克伊的Gaultier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他那从事会计行业的父母希望他可以成为一名教师，而他在成年之前都试图摆脱父母对他的影响。想起家庭，Gaultier充满感恩之情：“我拥有丰富多彩的童年，那时我非常快乐。我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里成长，我的祖母非常尊重我的想法，无论我想做什么，她都允许我做。”Gaultier的祖母Marie Garrabe是从事催眠和信仰疗法的医师，她鼓励Gaultier去设计他的草图和服装。1993年，他推出自己的第一款香水，瓶身由他本人设计，灵感来源于他为麦当娜设计的巴斯克时装(Basque costume)——而事实上，设计这件时装的灵感又来自于他对祖母的记忆。Gaultier成长过程中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与祖母一起度过，她穿着的紧身衣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然而，Gaultier的童年依旧有一块小小的阴影。他坦言自己小时候很不情愿上学。“我在学校里会不开心，因为他们认为我是个天天做白日梦的家伙，而且不擅长足球等体育运动，所以我总是遭到他们的冷落。”
单凭童年的梦想就能让他决心成为一名时装设计师？这让我有些不敢置信。面对我的困惑，Gaultier说：“祖母允许我看电视，也允许我看大人们看的节目。一天晚上，我看到了Folies Bergere的首场演出，女模特们穿着网状和羽毛的服装，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于是，第二天早晨上课时我就开始凭想象画出那个晚上看到的一切。”正是因为如此，在最新的女装秀上，女孩们在出场后纷纷脱去大衣，Gaultier说这是受到脱衣舞的启发，“就像一个惊喜。她们脱下一件衣服，里面还会有另一件。这样我就可以不断地展示我的服装，这就是原因。”他笑着回答。
Gaultier在学校因画画而受到过老师惩罚，那时的他就已经体会到了画画对他的影响。惩罚也让Gaultier发现自己在表演方面的潜力。“我在画画的时候被老师逮个正着。为了惩罚我，他将我的画钉在我背上，让我在各个教室走动。奇怪的是同学并没有取笑我，相反，他们非常喜欢我的画。自那天开始，他们总是央求我画些什么给他们。我意识到我的画和才艺可以给别人带来快乐。”
童年对Gaultier职业的影响还远远不止这些。“九岁那会儿，我与祖母一起观看Jacques Becker执导的电影《花边》(Fibulas)。这部老电影拍摄于1940年，故事发生在巴黎的一家时装店，讲述一个年轻姑娘和名为Philippe Clarence的设计师之间的故事。这位设计师是一名无耻之徒，每天游手好闲。为了在设计时寻求灵感，他总是勾引不同的女人，自己却不付出任何感情。然而，这个姑娘让他第一次感觉到真爱。这部电影同时展示给观众一个轮廓鲜明的时尚世界。正是里面的服装秀使我萌生做时尚设计师的想法。”
Gaultier的祖母曾为孙子算过命。她预测到些什么？这些预言是否都已实现？“全都实现了！”Gaultier笑着说，“她告诉我，我有一天会出名，并且每天有美人相伴，生活十分惬意。我会去很多地方旅行。这些都一一应验。”我追问他是否也从祖母那习得如此本领，他听完哈哈大笑：“我对魔法、潜意识等可能有感觉，但我没有兴趣研究它们。这就是为什么我只能知道下个展季会发生什么，而无法预计下个世纪人类会发生什么事。换句话说，我在这个领域比较弱，但下次见面我会尽力为你表演一次魔术的。”
一个无畏的反抗者
回忆起自己35年来走过的路，Jean-Paul Gaultier总是充满感慨。年轻时的Gaultier没有在时装学院读过书，也没有接受过正规的训练。一路走到今天，全靠他自学成才。结束学业后，他将自己的素描寄给不同的服装店和设计师。Pierre Cardin对他的画印象很深，决定收他做助手。“1970年，我开始给Pierre Cardin打下手，那天正好是我18岁的生日。在时尚的道路上，我从未退缩。”Gaultier回忆道。
据说，Pierre Cardin曾批评Gaultier的作品风格有些粗俗，这似乎一点也不影响Gaultier对大师的尊敬。“Cardin先生是我的恩师，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拜在他门下，现在我的成就都是拜他所赐，所以我不会去说三道四。他是时尚界名副其实的大师和学者。事实上，他并不喜欢我为艺术家和音乐家画的草图，这我很能理解。不要忘了他与我们处于不同的时代，他代表的仅仅是他的时代而已。那个时代不会有性格独立的女强人。然而如果我们的时代没有麦当娜和Lady Gaga，事情将会变得非常糟糕。”他说。
在 Gaultier于1976年以个人名义发布第一个服装系列之前，他曾为一些法国设计公司以及如Jacques Esterel 和Jean Patou等时装设计师工作。直到20世纪80年代，他才逐渐适应伦敦年轻人的非主流文化。他改造了休闲服，重新塑造传统的设计，创造出既有趣又舒适的作品。他融合经典与非常规因素的做法使他在同性恋社团、爱时髦的学生和职业女性中十分受欢迎。
20世纪80年代末，他以古怪夸张的秀场风格以及启用不同寻常的模特闻名，包括身材肥胖、年纪略大的女模特，以及纹身的异装癖。他说：“事情并非如人们所想的那样，我不是为了省钱而不请顶尖模特。事实上，我只想说明时尚不仅为上等社会所有，也为普通人所有。为一个体重达100公斤的模特设计服装，比为那些故作高雅的模特设计需要更多的布料，但我喜欢不同寻常的事物。我认为美不仅是一种特征，和谐也是美的体现。一个肥胖的女人在T台上同样可以让人眼前一亮，这是我希望看到的。”
1985年，Jean Paul Gaultier设计了他的第一款男士衬衫，他想借这件衬衫打破男女风格的界限。1988年的秋冬系列中，他推出名为维京(Vikings collection)的服装系列，男模特穿着短裙，以女性形象出现。这个形象成为传奇话题，并且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展览。这仅仅是他设计生涯里众多展览中的一次而已，也又一次证明他的设计风格在很久前就备受推崇。
20世纪90年代初期，Gaultier开始创立他的典型形象——漂过的金发与白蓝条纹的T恤衫。1996年，海报男子(Pin Up Boys)系列起用了同性恋所崇拜的性感水手形象，推出粉色和蓝色的芬兰风格服装，并迅速成为伦敦、巴黎和纽约俱乐部中的着装风潮。这个系列从互相毫无关系的印度皇室和哈西德派犹太教中汲取灵感，获得了巨大成功。同时，该系列为他带来了新的工作——HERMÈS于2003年聘请他为创意总监。那时的Gaultier已经在业内站稳脚跟，被誉为时尚界的“坏孩子”。他的经历给予很多追随者以鼓舞和灵感，其中包括John Galliano 和Alexander McQueen。
谈起著名的“坏孩子”称号，Gaultier表示：“仅仅在我的专业领域，我才是个坏孩子。现实生活中我很安静，也很体贴人，而在时尚界，安静的性格不会给你带来任何成就，这就是为什么我必须成为一个无畏的反抗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