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西部一些文化旅游景区中,文化遗产不仅正在遭遇建设性破坏,而且景区的民俗风情和文化传承也受到外来文化的冲击和侵蚀。专家建议,在文化旅游景区应鼓励“原生态保护和开发”。
贵州镇远古城素有“滇楚锁钥、黔东门户”之称,遗存有楼、阁、殿、宇、庙、祠、馆等古建筑50余座,古代民宅、巷道、码头、驿道处处可见,其中一处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上海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萧功秦说,这样一处极富历史文化资源的重要名胜,近年来在旅游开发中却人为地遭受严重破坏。老街上原汁原味的明清木质房舍,大部分被改建成砖石结构,新建“古镇”的风格并没有保留黔东南的吊脚楼,而是一律画蛇添足地改建为徽州建筑的马头墙。
萧功秦说,在利益驱动下,当前不少地方历史文化旅游开发,变成“建设性大破坏”,部分地方干部根本听不进文物专家与文物保护单位的意见,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某些开发完全违反文物建筑必须遵循“修旧如旧”的政策规定,搞得不伦不类,面目全非。
湖南省怀化市洪江古商城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被誉为中国资本主义萌芽时期的“活化石”,有近10万平方米、380余栋明清古建筑。如今核心区外的许多精美建筑都已夷为平地,在瓦砾堆上新建的楼盘和酒店与古城风貌格格不入。
与洪江古商城相距仅150公里的凤凰古城,一些居民将祖传老屋拆掉,修成“家庭旅馆”,或加层盖房,各类新式房屋穿插于古巷,仅在回龙潭附近残留下10多栋老屋。沈从文墓地前方一段宁静的江堤,现在也建起一栋大型宾馆,将墓地原本比较幽雅的环境完全破坏。
萧功秦说,历史建筑文物的功能是承载历史记忆,具有不可复制性。拥有残缺感、沧桑感的古迹,包含着真实而丰富的历史信息,具有极高的审美价值,这是钢筋水泥式现代建筑所替代不了的。
切莫让利益驱动毁掉文脉
我国中西部地区文化底蕴深厚,除了建筑性破坏之外,缺乏对文化产业的系统规划,盲目追求经营利润,也使得部分旅游地的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遭遇“文化异化”的侵蚀。
在成都市的古街“宽窄巷子”,这条本应该展示成都古老文化的历史名街,经营现当代艺术和印度、尼泊尔等南亚手工艺饰品的店铺随处可见,销售蜀绣、蜀锦的特色文化产品的门面不仅少得可怜,而且门可罗雀。沿街的古建筑更是大量改为餐厅酒楼,叫卖各式各样的“私房菜”和“西式大餐”。入夜后,“宽窄巷子”的酒吧传出喧闹声,古朴的川蜀文化氛围荡然无存。
在云南丽江,厚重的人文底蕴和古色古香的街巷,吸引了无数外地游客来此访幽寻梦。这座古城聚集了大量常住的外地客人,纳西族文化风貌渐渐淡去。近年来随着游旅业的发展,大量外地资本也涌入丽江古城。在古城里经营手工艺品的多位店铺经营者说,由于租金水涨船高,商铺渐渐转给了外地户,具有地方特色的工艺品店面,生意远远不如那些时尚、热闹的酒吧和饭店。
萧功秦说,如果听任旅游开发热潮损害古城文化遗产,那么该地区的文化底蕴和文化遗存将转移和失落。
遗产原生态保护势在必行
针对古城旅游开发热潮遭遇的“文化伤害”,不少专家学者表示,传承原生态文化是古城保护与合理开发的根本,旅游开发不仅要展现古建筑的风采,更重要的是,要把当地民风民俗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现在游客面前。
云南省在文化惠民村建设中,把原生态保护贯穿其中,在临沧市沧源佤族自治县的翁丁村,挂牌成立了佤族民族民间传统文化传习所,原汁原味展现佤族歌舞和原始祭祀仪式,把古村从景区提升到游览区和历史文化体验区。云南省文化厅厅长黄峻说,保护古村落才能延续民族记忆。这就要求在保护文物的同时,采取多种办法保护景区内原住居民的生活风俗,让翁丁村佤族的历史文化得以较完整的延续。
湖南凤凰县山江镇的苗族博物馆是湘西苗族文化生态保护基地。博物馆所在地是湘西最后一个“苗王”龙云飞的苗王府,占地面积1864平方米,分为苗族农舍、古代住所、殷实人家、武士家居、巫师小屋、服饰掠影等9个馆室和苗族风情园、生活区等。
这所苗族博物馆,以家文化为切入点,有藏品一万余件,涵盖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在“绣女之家”展馆里,陈列着博物馆收藏的十分精美的苗家传统刺绣——帐檐。其构图的巧妙、绣艺的精湛令人惊叹。除实物展示外,融历史性、民族性和艺术性为一体的苗家风情表演,也让人充分领略到原汁原味的苗族歌舞文化,令人大饱眼福。
黄峻说,文化保护需“形神兼备”,旅游开发应该合理适度,科学规划。“文化异化”的背后是中华文化“魂”是否能留得住的问题,既要考虑时代元素,更要注重文化传承,这样才能形成旅游业、特别是文化创意产业发展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贵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