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敬文与民俗学结缘:首提建立独立的民间文艺学(2)
建立中国民俗学派
“大家有一种民族的自觉,将中国的精神视为命根子,将中国的优秀文化也视为我们的命根子。”
钟敬文与常人不同之处,在于他拥有“为人类而工作”境界、献身民间文化研究的巨大热情、持之以恒的坚韧以及追踪学术前沿、把握学术发展关键契机的敏感。
钟敬文对法国著名作家罗曼·罗兰有着特别的感情,他说:“对于我,他不只是一位说故事者,一位文体家,一位思想家。他是我灵魂的深切关与者。读着他的作品,我完全被带入一种比现实远为严肃和深邃的世界。它使我昂奋,使我战栗,使我自负,使我不安,使我梦想,最后使我超升。”先生对罗曼·罗兰的崇拜是对人类良心的崇拜,先生毕生系念着民族大众的文化,历经磨难,无怨无悔,可以说他是中国的“良心”,罗曼·罗兰的高尚精神在钟先生心里牢牢地扎下了根。
钟敬文怀着对祖国民间文化赤忱与对学术真理的探究精神,在他80年学术生涯中,始终关注着中国民俗学的发展。他曾说:我们是历史之舟的搭客,也是它的划桨人。创新中国民俗学的研究是钟敬文常常思考的问题。钟敬文重视中国民俗学研究对象的特殊性,在中国民俗学研究中他灌注了文化学的意识,他用文化整体的视野看待民俗事象。
如20世纪三十年代他在《山海经》研究中就运用这一思想,当时他的论著标题拟为《山海经之文化史考察》在20世纪80年代文化热中,钟敬文创造性的提出民俗文化学的概念,并提出中国文化有上中下三层,或者说有三大干流,三层文化同源异流。由此,我们的民俗研究就是传统文化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钟敬文这一思想后来结集为《民间文化学:梗概与兴起》一书。由此,我们的民俗研究就是传统文化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
随着中国民俗学队伍的壮大、研究范围的扩展与研究问题的深入,在近八十年的学术积淀之后,钟敬文对中国民俗学理论的思考日趋成熟完备。1998年,第四次中国民俗学大会在北京召开,钟敬文作为理事长在大会上发表了《建立中国民俗学派》的学术宣言。他不仅再次系统地论述了拟议中的中国民俗学结构体系,将理论民俗学、记录民俗学(民俗志)与历史民俗学作为中国民俗学的三大支柱,其次有立场观点、方法论、资料学等;更引人瞩目的是钟敬文针对中国文化的历史与现实首次鲜明地提出“多民族一国民俗学”,认为这是中国民俗学的独特性格。其实钟先生一直在关注民族民俗学人才的培养与民族民俗的研究。钟敬文在20世纪末树起建立中国民俗学派的旗帜,不仅显示了中国民俗学者的自信与气度,而且充分体现了民俗学的入世的品格,民俗学研究从来不是精英的智力竞技与个人癖好,它是有关民族文化认同与民族文化传承的大学问,应该有为“往圣继绝学”的淑世情怀。钟敬文为中国民俗学未来指明了方向。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钟敬文在他学问人生的最后岁月,继续建立中国民俗学派的实践。为了对有着深厚文化渊源的中国民俗学进行深入的探究,2000年钟老承担了国家重点课题《中国民俗史研究》,在课题启动上,钟敬文动情地说:一个民族应该有自己像样的民俗史。这是一个小的文化长城,也是对世界文明的贡献。本书原以为是钟先生退休的礼物,结果先生在2002年1月10日不幸辞世。在钟敬文先生的精神感召下,我们课题组成员齐心协力,终于在2006年完成这一课题。2008年该课题成果,380万字,千幅民俗图片,六卷本的《中国民俗史》列入国家社科基金优秀成果文库,由人民出版社出版。该成果在2010年获第十一届北京市哲学社会科学特等奖。当我们将它奉献给先生灵前时,我想先生会报以爱抚的微笑。
2001年岁末,钟敬文提议的中国民俗学教学研讨会在北京师范大学召开。钟先生在友谊医院郑重地嘱咐前来看望他的民俗学工作者:“大家有一种民族的自觉,将中国的精神视为命根子,将中国的优秀文化也视为我们的命根子。”最后勉励大家“我希望大家努力,努力,再努力!民俗学是一种重要的学科!”钟先生希望中国民俗学真正成为一门成熟的民族文化的显学。最近十年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抢救保护的蓬勃开展,众多民俗学者参与其中,尽心尽力。当前在国家文化大繁荣的局面下,民族文化传承的大课题更需要民俗学者的智慧与奉献,中国民俗学获得新的历史机遇,钟先生的期待正变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