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文人爱梅花 刘克庄一首《落梅》获罪十年
尧阳
宋朝迄今已有千年的历史了,多少家国遗恨也化作尘烟消散,但宋朝的梅花却至今开得灼灼如火,让我们想躲都躲不开。宋之前的历朝历代也有写梅花的诗文,但独有宋朝的梅花,会开得那样灿烂,那样密集,那样深入人心。一个动荡不安渐显衰象的国家,怎么能有梅花开得那样热烈?能成为宋朝全民社会和人文知识分子崇拜的偶像,想来想去,只能从梅花这株植物身上找原因了。
梅花不像别的花来自于异邦,它是地地道道的国产,有纯正的中国血统。身贱志高,是其他花不能相比的。再者,它开在寒冬腊月,天生一股子倔犟劲头,无意和其他花比高,也不自馁示弱,可能就是如上原因,才使得梅花获得了宋朝人的喜爱和敬仰。如果说得深一些,极有可能是宋朝国力衰弱,作为社会一分子,面对离乱无能的国家,许多知识分子只能以梅喻人,以梅不屈的品格寄托自己的情怀,渴望自己的国家能像梅花那样,面对寒冷的冬天,叫劲于冰天雪地。总之,宋朝的梅花,比任何一个朝代的梅花都开得火热,开得有激情。
现在谈及宋朝,总要提到陆游、李清照、辛弃疾、文天祥、杨万里这些人,也正是这些人,让宋朝在中国历史上变得诗意盎然,又刚强血气,尽管宋家王朝支离破碎,但却不能改变人们对梅花的喜欢和追捧。说起梅花,自然要说到陆游,他的那首《卜算子·咏梅》,不仅让梅花永载史册,也让他本人载入文学的经典。据说,陆游写了很多梅花诗词,我们耳熟能详的那首:“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这是何等的一个痴,一个人看一树梅花还不够,还不满足,还要化身千亿在梅花树下,可见陆游对梅花的喜爱。
梅花是中国传统文化当中最受文人墨客喜爱的一种花,花姿绰约,怒放寒风,不与万花争春,却有独立超然的品格,许多人就把梅花当成了内心理想境界的价值尺度。辛弃疾是南宋著名爱国诗人,他也对梅花情有独钟。据说他常折一枝梅花带在身上,并对他的那帮诗友说:“要得诗来渴望梅,还知否,快清风入手,日看千回。”估计他无意踏雪寻梅,只是想在寒风梅花间,寻找或者寄予一种人生情怀。
当然,宋朝的梅花开得旺盛鲜艳,少不了刘克庄浇灌。如果说其他人喜爱梅花是满心欢喜,那么刘克庄喜爱梅花,就让人多了一份悲悯和同情。刘克庄生在那样一个朝代,自然也是铁杆的爱国分子,理所当然地要在诗里对现实发一些牢骚,他和陆游、辛弃疾一样,也爱雪后在梅花前走走,但有一回,他去得有些迟了,就见花落一地,虽说残花叫人不悦,但香气依旧迷人。于是面对一地残红,他写了那首著名的《落梅》:一片能教一断肠,可堪平砌更堆墙。飘如迁客来过岭,坠似骚人去赴湘。乱点莓苔多莫数,偶粘衣袖久犹香。东风谬掌花权柄,却忌孤高不主张。
多好的诗啊,但却让人告到皇帝那里,我们的诗人就因此而获罪十年,好在诗人心性豁达,然后他又写诗自嘲:梦得因桃数左迁,长源为柳忤当权。幸然不识桃并柳,却被梅花累十年。
好一个却被梅花累十年!这是一个文人的自叹,也是一种情怀显现,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想想,确实该为宋朝的梅花慨叹,生长在那样一个时代,你不开得灿烂一点儿,能对得起那么多热爱和喜欢你的人?他们为你“消得人憔悴”,就是不想辜负你那铮铮不畏寒冷的铁骨,和以此表现出的敢为天下春的坚贞气节。
我想,宋朝的梅花开得如此长久热烈,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