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耳一生三分之二时间在昆明度过 日记曾中用方言
聂耳:一个说昆明话的青年
吴 然
在聂耳短暂的一生中,有三分之二以上的时间,是在家乡昆明度过的。在他给亲友的书信以及自己的日记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说昆明话的青年聂耳。
年轻的聂耳有写日记的习惯,他称自己“是一个有‘日记精神’的人”,此外他还给亲友写了大量的书信。《聂耳全集》收集到的日记,最早的一则是1926年6月1日写的,最后一则是他逝世前一天1935年7月16日写的。在日记中出现的昆明方言,有40来处。“全集”所收51封书信里,有近30处用了昆明方言。
1930年10月19日日记中记录了幼年时听母亲讲昆明“重九起义”的往事,“这是我未满六岁的时候,听到妈妈讲的这样有趣的一个‘反正’的故事。……‘反正’这个名词已在我脑海里荡得惯熟了。”“反正”是昆明方言保存下来的一个“古词”。这天的日记开头,用的是昆明方言“在先”(即“起先、起初”之意)。至于“惯熟”这样的词,应该也属昆明方言。
聂耳有过一段在湖南郴州从军的经历,当兵期间,他给母亲的信上说,“我和连长、排长都很合法,我随时抱着谦恭和平的态度,无有不好处的。妈妈,你家少为我着急些。”这里的“合法”、“好处”分别是昆明方言,意为“合得来”、“相处”之意;而“你家(家,昆明人读音jie)”则是对长辈的敬称。信落款“你的老儿子 守信跪禀”中的“老儿子”,也是昆明方言,即父母最疼爱的“最小的儿子”。
聂耳初到上海时,给二哥聂子明的信上说:“……现在还有铜板八枚,几天都不敢动它。衣服自己洗,不敢吃一台晌午消夜,不敢进一次电影院。”这里的昆明话“不敢吃一台晌午消夜”,意思就是说“穷得不敢随便花钱吃一次午点或宵夜”。他有一次得到100元报酬,立即给母亲寄去50元,他给母亲写信说:“妈妈,您为什么要把我寄给您用的钱存给我用呢?您喜欢什么请的买点请请,您喜欢穿什么买点穿穿。”这里的“请,请请”乃昆明方言“吃,吃吃”的意思,是专门用于请长辈或客人吃东西时说的客气话。可以想见聂耳在用这个方言时对母亲的恭敬、孝顺。
在另外一封信中,聂耳回想起有一年冬天,他冒着风雪去上学,几个同学“用破烂的木器来做燃料,始终没有木炭那样向得自然、舒服,大家都不高兴了,都摸着被烟秋坏的眼睛又走到别处去……”,这段话里,聂耳两次用了昆明方言:“烟秋”即“烟熏”之意、“向”即“烤”的意思。对于金钱社会“冷酷到冰点”的感受:“没钱的时候,你就是几头撞死在床又是当得月亮。”这个“又是当得月亮”在昆明话里是“一场空”的意思,十分生动!
我们知道,聂耳离开昆明去上海,从此推开了音乐之门,在1931年3月27日的日记里,他这样写道:“左思右想:为思想,为理智,为感情,为饭碗,为拉violin(小提琴),为身体……”,这里,他用了两个昆明方言“着实”(“实在是”之意)和“头头顾及”(意为“各方面都照顾到”),其心绪徘徊的情景如在眼前……当然聂耳最后一头扎进了时代的洪流,《义勇军进行曲》,使聂耳这个名字“焕发出惊人的光彩”(田汉语)!
从聂耳书信、日记中点滴的昆明方言,我们可以看到家乡昆明这方水土对人民音乐家聂耳的滋养,昆明话所凝聚的乡土情怀已经深深烙在他的心里,成为了永远的昆明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