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真正隐士是有官而不做 与终南山五千人无关
阮 直
隐士是中国古代知识分子阶层中的一个部分,不过这个部分从来就没蓬勃发展过。中国古代甚至现代的主流知识分子最不用别人操心的事儿,就是积极进取,奋发图强了。无论天下兴,还是天下亡,匹夫都想尽责。哪有多少知识分子放着官儿不做,去当隐士的?连没啥文化都藏在深山老林里当了“胡子”的“座山雕”,还想与弟兄们挂靠上“国军”,好日后弄个旅长、师长干干。真正的“士”者而未“仕”,那就是丢“人”了。
“隐士”就是了断了一切欲望,终身在乡野自食其力,或遁迹江湖四海为家,或居于岩穴砍柴采野的不仕之士。
那么,当下在陕西终南山中,有五千多位来自全国各地的人隐居山谷,告别一切人际关系,过着和一千年前一箪食、一瓢饮一样的生活。这算不算隐士呢?我从《华商报》记者采写的专访中看到,这些人寻求的是养生之道,修炼的是自己的肉身,那就与隐士无关了。
隐士“须含贞养素,文以艺业。不尔,则与夫樵者在山,何殊异也”,一般的人,你藏得再深怕也不足称为“隐士”,须是“贤人达士”。说白了,也就是能够做官而不去做官,能够成功而放弃成功的人才叫“隐士”。
庄子,一生淡泊名利,主张清静无为,在清贫的生活中自得其乐,这是隐士。
严光,东汉皇帝刘秀起兵前的同学,当刘秀打下江山之后,封严光为谏议大夫,严光并不称谢,亦不辞行,回到桐庐富春山中,过着垂钓的生涯,这是隐士。
陶渊明,曾祖父是东晋开国元勋,官至大司马,都督八州军事,这样的背景人家不用,满腹经纶就是不卖给帝王家,“就啥也不干”,这是隐士。
若像老夫我这样的草包,就是躲进“山顶洞”,从此不再出来见人,也戴不上一顶隐士的帽子呀。连诸葛亮躲进茅庐他也不算隐士,他是踌躇满志,蓄意待发。
当下,这体制之内的诱惑不比天堂差,谁能正在享受着却非要去终南山当什么“吃糠咽菜”的隐士呢?如果哪个县长、教授真的去终南山当隐士,那微博早就爆炸了。倒是那些为权为利忙忙碌碌而不得志者,沉溺于喧嚣和浮躁的氛围不能自拔者,愿意躲开,暂时避一避,在青山绿水,白云鸟鸣,蛙鼓蝶舞的终南山吃点儿斋饭,念点儿佛经,学点儿道法,漫游山野,修身养性,过个一年半载,就当疗养了。
如果真想当隐士,讨厌这个物欲横流的世道,那还不简单,“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真正的隐士是熄灭自己心中的欲火,绝不只是找个凉快的地方享受清闲。
不是说享受着物质文明的人灵魂就一定浮躁,纯真的感情、至善的人性,也不是有了伊妹儿与QQ就葬送了的。我们只要心中有定数,都市里更容易当隐士,大隐才隐于都市嘛。隐于红尘之外的隐士,不一定是真正的隐士,混迹于凡尘之中,却又不为红尘所动,那才是真正的真隐士。君子如莲,出污泥而不染,心无邪念,美女坐怀而不乱。
欲望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欲望无限。彻底没了欲望的人就是活着的僵尸,对欲望的能量需要了悟,压制就会冲突,屈从就会堕落。人活在世上,有欲望才有爱心与悲悯,有了爱心与悲悯才有美德,有了美德才能高尚,才会在探索生命的旅途中行得久远,一个自由的心灵从不怕有欲望,从不用躲避人际关系的。无限的内心宇宙要是修持好了,把终南山都能装进去,干嘛还用去寻访名山大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