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伊沙:我所看到的诗歌依然生机勃勃
诗人伊沙:从《陕西日报》走向诗坛
1983年9月25日,中学生吴文健在《陕西日报》上发表了他的第一首诗歌《夜》。这首诗歌以及和诗歌有关的记忆,由于年代久远的关系,目前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能确切地记起,但是当年那个爱写诗的懵懂少年,却藉这首诗歌走上了中国诗坛,并以他诗歌的血性、激情、直率而影响日甚,这个少年就是伊沙。
伊沙,原名吴文健,1966年生,1989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现任教于西安外国语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院。已经出版的主要著作有:诗集《饿死诗人》、《伊沙这个鬼》、《野种之歌》、《我终于理解了你的拒绝》、《伊沙诗选》、《我的英雄》、《车过黄河》,长诗《唐》,诗歌专论集《十诗人批判书》,散文随笔集《一个都不放过》、《被迫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无知者无耻》,中短篇小说集《俗人理解不了的幸福》、《谁痛谁知道》,长篇小说《狂欢》、《中国往事》、《黄金在天上》、《迷乱》、《士为知己者死》等。多年来,笔耕不辍,著述颇丰,可以说,在上世纪90年代,伊沙的名字曾经振奋过不少年轻的心,那些铿锵而又有些玩世的诗歌,让许多人沉迷在伊沙的世界里。 一晃,时间过去了10多年,在2012年的夏天往前回溯,经历了上个世纪后期近乎疯狂的火热之后,诗歌一直在我们的记忆里寂寞着,而诗人伊沙却几乎从没停歇过他的创作和对诗歌的执著与热爱。
记者:还记得您在《陕西日报》发表的第一首诗歌吗,那首诗歌以及诗歌之后效应对您产生了什么影响?
伊沙:虽然已经过去了将近30年,但是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是1983年9月25日的报纸。我写了一首诗歌《夜》投给了报社,没想到还真的给发表了。这是我在报纸上发表的第一首诗,对于只有17岁的我来说,那种兴奋和激动难以言说。在我当时上学的西安三中有一位同学,在《语文报》上发表了一首诗,同学们都很羡慕。我当时的志向就是也在《语文报》发表一首诗,但没想到这个志向在《陕西日报》实现了。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陕西日报》主要是面向成年人的权威而又严肃的媒体,所以感觉在这个报纸上发表应该代表着更高的水平和社会认可度。 其实在这首诗歌发表之前,对于诗歌,我就一直很有兴趣。一方面,当时的社会大环境很热衷诗歌,另外,我特别喜欢诗歌这种形式,可以自由地表达,没有太多的体裁和题材的限制。可以说,从这首诗歌开始,我走上了职业诗人的道路,在此后的几十年里,一直与这种文学形式打交道。
记者:在许多人的青少年时期,都会对诗歌产生兴趣,因为这种写作的方式简洁、短促、有力,可以直抒胸臆,但过了这段时期后,大多数人已经不再把诗歌作为主要的阅读或者写作方式,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诗歌的道路上坚持?
伊沙:的确,在我上中学的时候,国内出现了一批“中学生诗人”,比较有影响的有田晓菲、刘倩倩等,那个时候他们以清新的笔触、细腻的情感,创作了一批中学生诗歌。可是10年后,20年后,这些小诗人并没有在诗坛上成长起来。我后来分析原因之一就是,我在上高中的时候,喜好文学但从不偏科,各科比较均衡,而当时“中学生诗人”的一大特点就是偏科。虽然中学时候已经表现出一定的才华,但大多数却没有通过高考继续在大学里深造。
1985年,我高中毕业开始了在北京师范大学的岁月,在这里的四年,我可以说是如鱼得水,那里的视野更开阔,文学的土壤也更丰饶。我对诗的情结在这几年里更加坚固。大学期间和同学组建“感悟诗派”。自己印制(油印)个人诗集《寂寞街》。在《飞天》杂志“大学生诗苑”栏目发表《伊沙诗抄》(10首),在北京举办全国高校文学研讨会暨“圆明园诗会”。诗作在《青春》、《大学生》、《萌芽》等杂志举办的诗歌大赛中获奖。 这段时间其实也是中国诗歌的鼎盛时期,有许多的人热爱诗歌,每一首诗歌出来都能引起热烈的反响,这给我们的激励和鼓舞是巨大的。20年来,虽然诗歌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写诗却一直是我的主业,对诗歌的创作、研究、评介一直是我的主业。我一直相信,在任何时代,热爱诗歌的人,就是热爱生活的人,是灵魂高贵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如果你还有怀疑,那么证明你的修养还未达到一定的高度,因为诗歌绝对是对灵魂的一种追求。
记者:对于当下的诗歌,您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总的来说似乎现代人在业余的时候更喜欢用小说和杂志作为阅读对象,而诗歌好像已经被边缘很久了。
伊沙:我要说的是,诗歌现在应该说已经走出谷底,在整个社会中已经呈现出一定的上升态势。也许是你们离诗歌太远,所以感觉诗歌被边缘化了,事实上,作为我来说,天天在接触诗歌,年年在参加诗会,我所看到的诗歌依然生机勃勃。目前,我主持的网易《新世纪诗典》就聚集着一大批诗歌爱好者和诗人,他们中有不少是当代诗坛上的新生和中坚力量。 至于小说,我不愿意与诗歌做什么太多的比较,但有研究者认为中国当代小说与世界的差距要大于中国当代诗歌与世界的差距,我对诗歌从来都是满怀信心的。
记者:我们知道,在诗歌之外,您也涉足小说创作和翻译,最近有什么创作计划吗? 伊沙:诗人,除了热爱生活,感情丰富之外,还要有广泛的阅读。多年来,我一直保持着阅读的习惯,社会、历史、哲学等等,当我觉得我吸纳的东西已经不足以只用诗歌来表达的时候,我就会将它用小说的形式表达出来。我正在创作的一部小说和曹操有关,对于这个人物虽然已经有了不同版本的几十种创作,但是我对这个人物还有很多我自己的思考和表达。 翻译方面,我正在做重新翻译泰戈尔诗作的工作。泰戈尔,印度诗人、哲学家,1913年他成为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亚洲人。他的诗中含有深刻的宗教和哲学的见解,对泰戈尔来说,他的诗是他奉献给神的礼物,而他本人是神的求婚者。泰戈尔的诗在印度享有史诗的地位,我们国内目前出版的泰戈尔诗作的翻译大多出自五四时期。从泰戈尔第一个中文作品集到现在将近100年过去了,我们的汉语在成熟,时代在成熟,阅读的趣味也在成熟,重新翻译这位伟大诗人的诗作我觉得很有必要,这也是我今年翻译工作的重点。
记者:对于许多人来说,诗人、作家似乎还是很耀眼的一个光环,可不可以给大家介绍一下您在这座城市的生活,以及您的生活状态?
伊沙:除了出生后在成都的两年,大学四年去北京,其他时间我一直生活在西安,算算已经在西安生活了40年了。对于这座城市有很深的感情,尽管现在西安越来越现代了,高楼大厦越来越多了,但是只要大小雁塔这个背景还摆在这儿,长安的体温就还在,长安的诗脉也就在,这就是我这么多年生活在西安的一个感触。 至于我的生活,大体上是这样的,在学校无课的日子里,上午十点前起床,专心修改头天写的小说文字;吃午饭、睡午觉,下午三四点起床,推进1000-1500字的小说,如有时间,就出去散步(不吃晚饭)。晚间,看电视、上网、写诗、翻译、读书交叉进行,凌晨两三点睡觉。学校有课,不写小说。如此日复一日,我这个人定力强得可怕,一旦形成规律,完全雷打不动,并且身在其中很享受。 对于一座城市来说,文化是她的灵魂。而对于文化来说,那些矢志不渝,孜孜不倦的追求者和实践者,无疑让文化更丰满,更充盈,更有时代的气息和温度。 (记者 贺小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