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家收藏上万件民俗用品 欲打造“岭南故宫”
图片均为邹永生的藏品。
图片均为邹永生的藏品。
几万件藏品展现民风民俗
6年前,素为“古痴”的邹永生的上万件民俗收藏品找到了一个新“家”——花都“故乡里”岭南文化主题公园,20多个展馆放的全是他的宝贝,未来更有可能升级为博物馆。藏品包罗万象:100根扁担、200把算盘、400把古尺、500杆古秤、600对蚊帐钩、3000件寿字瓷器、古锁、婴儿车,甚至连古老消防车、农耕用品都有,让人看得惊叹连连。他说,这些东西大部分受益于城市拆迁,别人不要的垃圾,被他像宝一样“捡回来”。谈到未来,他还要打造岭南故宫,让观众来了就不想走。
策划 刘亦凡 本报记者 曾俊/文 邵权达/图
缘起:粮票换青花将军罐
邹永生玩收藏有30年历史。小时候有次去同学家玩,发现一个花瓶中插的桃花开得特别灿烂,同学的爸爸告诉他“这是因为花瓶靓”。带着对这种神奇感觉的迷恋,17岁时,他到增城下乡插队,4年后临别时在一个农户家里看到一个罐子,农户告诉他,用这个罐子装榄角一年都不会变质。他喜欢上了那个罐子,拿出身上所有的粮票换了过来,由此拥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件藏品——康熙青花瓷将军罐,该藏品保存至今。
1979年,他回城进了一家国营装修公司,中午休息时就在附近转悠。当时广州有了全国第一个古玩集散地,就在清平路,他每天都去,看上了瘾,并尝试开始买古玩。
“发烧”之初,因收藏知识匮乏,邹永生上过不少当。“除了眼光不够之外,我承认是贪财的欲望所致,让你什么都看不清。”他说。
无奈:现在还会买到假货
他决定要改变。“以前做这行,知识很缺乏,主要靠请教老行家、老师傅,学经验。就算有书,也要托人从香港买才能看到。”上世纪80年代中,邹永生拜广州收藏界奇人——高丰为师学古董,他还自费参加文物鉴定班。为了参加培训,他于1991年辞职成了自由职业者。而随着城市和公路建设的飞速发展,当时全国各地出土大量古钱币、古玉器、古瓷器等。这些物品大量涌向广东,使得源胜陶瓷玉石工艺街上的古玩交易十分活跃。邹永生“下海”时也来到了这条街。
凭着精明的生意头脑和敏锐的眼光,他从供货商手中低价买入真品,然后转手高价卖出。古玩交易虽然利润大,但风险也高,需要具备一定的文化素质和鉴赏水平,若“走眼”收到赝品,不但赔本,还可能倾家荡产,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邹永生就亏了两台电视机的钱。
学了这么多年,邹永生还是会买到假东西,只是几率比以前小了,“高科技仿造这么厉害,让你防不胜防。”所以,他认为,一些人声称从没买过假东西,那是扯淡。于是,他时刻提醒自己要谨慎,尤其是面对高价品时,“低价的就无所谓了,也不会亏多少,喜欢就行了”。
疯狂:得拆迁之利
即便如此,他依然很疯狂,用别人的话说,就是“这种神经病已渗透到了血液中”。今年6月,他和同事去北京逛潘家园。看到一双象牙筷子,对方要价3000元,他只愿意出1800元,没有当即成交。回到酒店后,他并不甘心,暴雨中再次跑到潘家园,可卖主已经不在了。他说,谁要帮我找到卖主,就给中介费200元,辗转过后得以用2000元买下。这一趟,他还花10000多元买到了一辆德国的少爷车,做工非常精美,现在还能使用。
实际上,对于从收藏瓷器等转向民俗收藏,邹永生是得了城市拆迁的便利。20年来,广州城市大幅度建设,许多本地人家拆了旧房之后,老祖宗留下来的物件就被当作垃圾一般扔掉,最多也就几百元处理掉,这让邹永生十分心疼,“太可惜了。”说到这里,他连连摇头。其间买了一大批之后,他把一部分送给了几个博物馆,但后来始终觉得应该有自己的博物馆才是。
正在他发愁之际,碧桂园地产的老板杨伯托人找到他。那时候,碧桂园刚做成故乡里,准备一个搞一个民俗文化展示,只是苦于没有多少藏品。第一次接触之后,邹永生不了解细节,合作未能达成。最初,他也只是借东西给对方,但小有反响之后,他们便决定彻底走到一起:对方提供场地,他提供物件。
站在故乡里时,邹永生更加下定决心:做岭南故宫。如今,故乡里名声日隆,连省委领导前段时间都去参观了一个小时。
目标:我们要成为正规军
在馆里,我们看到了非常有意思的物件:各式各样的扁担,有的价值甚至超过3000元;有一杆秤可以作为琴来拉;造型各异的中西古锁500多款,其中最小不到1.5厘米宽、1.3厘米高;最大的高40厘米,大如小水桶。密码锁有的开锁方式是一首诗句,当锁上的六个按钮转到同一首诗句顺序时才能打开。
面对眼花缭乱的展品,让我们一边感慨古人无穷的智慧,一边心痛这些手工艺在现代化洪流中的消亡。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才最珍贵。不过,邹永生还有不小的野心:“以后要卖掉一些东西,有了钱就进拍卖行,去拿我还没有得到的东西。”
现在,邹永生买东西已经不急了,“在前期的疯狂后,要冷静下来,好好梳理一下”。看到馆内员工素质不够,他就经常组织他们去各大博物馆交流,“本科的只有一个,所以需要提高,我们要摆脱打游击的状态,成为正规军。”
心得:玩古董要舍得
“玩古董要有自在的心态。”邹永生说,“舍得,舍得,能舍才能得,看你怎么取得平衡。”他讲了一个因“舍”而“得”的故事: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一位大收藏家的遗孀搬家要处理一些“旧物品”,邹永生的师父带他去鉴赏收购。好心的邹永生主动劝梁太太说:“你不等钱用,古董好靓的,你自己留下,不好的才卖掉吧。”梁太太很感动。十多年后,邹永生接到梁太太的电话,梁太太约他到家里坐坐。在梁家,梁太太拿出一批珍贵古董,这些正是当年邹永生最中意却又劝梁太太不要卖的宝贝。梁太太以合理的价钱,把这批宝贝卖给了邹永生。梁太太说:“我见你老实,所以始终要把它们卖给你。”
宝贝如此多,邹永生仍不认同自己是收藏家。“我最多是个收藏爱好者。”他认为,收藏家应该具备三个条件:第一是人品要好,第二是能著书立说福荫后人,第三才是藏品丰富。他说,“叫我垃圾佬也没关系,宁愿做一个收藏爱好者。”
记者手记
邹永生的“穷风流”
故乡里民俗文化主题公园足足有200亩,慢慢看得花4个小时,当天我们走了一个多小时,并未尽兴。本栏目开展一年多以来,我报道过不下50位各领域的收藏家,说实话,已经多少产生审美疲劳了。但这一趟无疑让我欢呼雀跃,尽管邹永生谦虚地说自己的成就感不大,也还不知足,但他应该感到无比骄傲。
50多岁的邹永生说,现在希望过上平静低调的生活,“二三十岁的时候应该打拼,现在不是了。有普洱茶喝,有烟抽,有客人来,就很高兴,我不想做收藏界那个摇旗的人。别人随便写个字就值十万八万的,我很穷,但是穷风流”。从他滔滔不绝的介绍里,我知道,他的自豪有足够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