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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亲眼目睹南京大屠杀 常梦到刺刀向她捅来

2012年08月21日 10:48 来源:现代快报 参与互动(0)
幸存者亲眼目睹南京大屠杀常梦到刺刀向她捅来
李慧如想让更多人知道那段历史 现代快报记者 贾磊 摄
南京大屠杀亲历者许爱华 现代快报记者 李雨泽 摄

  最近几天,现代快报刊登了“大屠杀又添新证言”的相关报道后,不断有市民打来电话,提供相关线索。李慧如和许爱华作为大屠杀的亲历者,向现代快报记者口述了那段历史。

  记者 贾磊

  再次讲起那段历史时,83岁(虚岁)的李慧如神情平淡。在这位南京大屠杀亲历者看来,那段无数次讲起的往事,已不再是痛苦、害怕或者怨恨,现在的她,宁愿做一个历史的记录者和传播者。“我们兄弟姐妹五人都躲过了大屠杀,却没跑过时间。”李慧如说,她是兄弟姐妹中唯一一位还活着的,她不希望这段历史被湮没。

  躲进寺庙里,也没能躲过日本兵的屠杀

  1930年农历1月24日,李慧如出生在武定门边的菜农家庭,她是老三。1937年冬天,李慧如带着三个弟弟,头一回看到飞机。“当时人们都往难民营跑,但我爷爷说,谁也不许跑。”李慧如说,“爷爷说,咱种菜卖菜,日本人还能胡乱杀人?”

  后来,在一些逃难者口中得知了日本人的残暴后,李慧如的爷爷、父亲、母亲、叔叔、婶婶和六个孩子,都躲进了武定门附近的寺庙里。李慧如说,小小的寺庙里挤了几十号逃难的老百姓。日本人进城的时候,李慧如还跟着几个稍大的孩子爬到山坡上看,刚一露头,一梭子子弹就打了过来。“我二姐拉着我就跑。”李慧如说,当她们跑进寺庙时,一队日本兵也摸上了庙门。

  “我爷爷先冲向大门,一个日本兵用刺刀把他钉在门槛上。”李慧如说,再后来,一颗子弹打入了父亲的胸膛,她14岁的大哥也被日本人的刺刀捅穿。

  当时李慧如躲进了一间厢房,与二姐和两个弟弟一起躲在炕上“装死”躲过了屠杀,李慧如的叔叔则被隔着衣柜门捅死了,婶婶躲过了一劫。“我们这几十个人就剩下了十几个。”李慧如说,在她所经历的大屠杀的第二天,菜地伙计“王长伯伯”被日本人绑在了一棵树上。“杀他的时候,让我们去看。日本人先割下了‘王长伯伯’的耳朵,又划瞎了他的眼睛,在一阵阵哀号声中,日本人把他开膛破肚。”

  母亲被强暴,但为了孩子坚强活了下来

  后来,李慧如和她的家人被带到了一处洋房里,作为仆人,他们需要服侍这里的侵略者和侵略者的家人。李慧如说,在一日日的战战兢兢中,她度过了几个生日。

  在一位年纪稍大的女孩被强奸之后,李慧如的母亲和婶婶也被拖走。“婶婶被糟蹋了几次之后就疯了,躲在水缸里不吃不喝,后来饿死了。母亲则坚持活了下来,因为她要养我们。”李慧如说,尽管活了下来,但母亲也因此染病。“十有八九是梅毒。”李慧如说。

  在李慧如的记忆里,和平来得很突然,“感觉日本人突然走了。”随后,在母亲的带领下,李慧如和存活的四个兄弟姐妹一起,回到了之前的菜地与草房。“草房早就没了。”李慧如老人说,后来,她的小叔告诉她,舅舅和姨爹也被杀了。

  老人的愿望是让更多人知道那段痛苦往事

  17岁那年,李慧如嫁给了一个卖瓜子蚕豆的小贩,生了五个儿女,她幸存下来的兄弟姐妹也跟她一样忙于生计,他们谁都没有在意过“南京大屠杀幸存者”这个称号。

  “我就把这些事情讲给儿女听过。”李慧如说,随着儿女慢慢长大,他们希望母亲能够有一个幸存者的称号。但因为不知道如何申请,几次打电话给江东门纪念馆,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也曾经跟居委会说过,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李慧如说,前段时间,她的小女儿曾经想带她去一次江东门纪念馆,但老人突然骨折,也让这件事拖延下来。

  真正让老人旧事重提的,是因为她几位兄弟姐妹的离世,“都是生病死的,死之前,他们也没有申请过幸存者的称号。”李慧如说,她现在想要把这段往事讲述出来,也是为了给自己兄弟姐妹一个交代。

  老人说,大屠杀之后,她屡屡在睡梦中被惊醒,梦中,总是有一把刺刀向她刺来。老人现在的身体并不好,高血压、糖尿病,而且腿脚也不灵便了。她说,自己还想多活些时日,让更多人知道那段痛苦的往事。

  1929年出生的许爱华和1930年的李慧如年纪相仿,命运却截然不同——她的家庭在经历了南京大屠杀后,保持得还算完整。战争结束后,许爱华从父亲手中接过了两张“参观券”,亲眼目睹了对战犯谷寿夫的审判。“我不想要任何补助,只希望,能把那段往事传承下去。”许爱华坐在自家小屋的床上,语速缓慢地说。

  躲过大屠杀的她

  目睹了对日本战犯的审判

  前面的人被炸死,后面的人踩着尸体跑

  在许爱华出生之前,她的家就住在南京城南了,父亲许万荣能自己置办一手席面,这个家庭还算殷实。1929年4月15日,许爱华出生,她是老五。没有战争的时候,许爱华的童年分外平静,她6岁时,家人将她送至小学,然而,这种平静在1937年的冬天被打破。“日军的飞机天天在头上盘旋。”许爱华回忆说,机枪子弹扫过瓦片和炸弹爆炸的声音时常传入她的耳朵。

  后来,许爱华做学徒工的大哥跟着一支部队撤离了南京,从此再也没有出现。两个年纪稍长的姐姐,也跟着一位六合的亲戚躲到了农村。“就剩下几个年纪小的孩子,父亲带着我们去了难民区。”许爱华说,当时的道路上全是难民,日本飞机飞过头顶,扔炸弹,前面的人血肉横飞,后面的人则踩着尸体继续跑。

  难民区,也有日本兵进来抓人

  在难民区,许爱华一家被安排在了一所学校的礼堂中。许爱华说,他们一家六口,分到一块床铺大小的空间。

  老人说,当时给予所有人安全感的,是一位个子不高的美国女性,难民们不止一次看到,这位瘦弱的女性,把试图闯入礼堂的日本军人挡在外面,但这样的庇护也有失效的时候。

  “有一天晚上,有几个日本人从墙头爬进来,看到年轻的女孩就逮。”许爱华说,当时没有人敢反抗,但有人偷偷帮忙,把几位素不相识的年轻女孩藏在了床板下面。直到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赶到,日本人才叫骂着离开。在10岁生日的时候,许爱华和家人一起离开了难民区。

  压抑了太久,观看审判时感到畅快

  后来,日本人投降了,许爱华才敢上街,她说,正是这样的日子,让她在看到侵略者受审时,才感到特别畅快。

  1946年夏天,17岁的许爱华接过父亲递过的两张参观券,在南京国民政府国防部食堂工作的父亲告诉她,这是审判谷寿夫的入场券。

  识字的许爱华从报纸上早就知道,谷寿夫,是日本战犯,当时文人们给予他的评价是,“谷寿夫为侵华最重要战犯,尤为南京大屠杀之要犯。”许爱华不知道,谷寿夫率领的第六师团在南京大屠杀中残杀中国人民的数量,仅次于中岛今朝吾的第十六师团。

  这样一个恶名昭著的屠夫接受审判,让当时的南京人群情激动,大部分人没有许爱华这样的幸运进入法庭。“当时的法庭里,远远看到谷寿夫,他一直低垂着头,很少说话。”许爱华说,当时法庭里的气氛让人压抑,但每一次谷寿夫被大声呵斥或者询问,观看的人们总是不自觉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叫好。

  不管是战争,还是审判,都已经远离这位老人很久了,如今的许爱华只是一个戴着老花镜,走路颤颤巍巍的八旬老人。 老人说,她的故事,在之前,只讲给自己的儿女听过,现在她的同龄人渐渐老去,她的身体也大不如前,她有一个愿望,让更多人,知道这一段普通人的历史。

【编辑:刘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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