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京剧院院长:京剧跟得上时代，京剧人不要自卑

　　孙小楠

　　南三环洋桥一个普通的院落，即是北京京剧院，李恩杰院长的办公室在这座朴素的办公楼7层最东端一隅。办公室的白粉墙上没有悬挂书画丹青，一尘不染的书桌，书柜里是《京剧百科全书》，还有3张照片，都是演出现场与各界前来观看的社会名流的合影，其中一张是台北的星云大师观看京剧后与李院长的合影。在采访半小时的时间里，他的手机响了3次，他总是很忙。

　　虽然身为北京京剧院院长，但李恩杰并非戏曲科班出身。19岁那年，李恩杰参军成为一名空军某航空师战士，复员回到北京后，进入了北京市的文化系统，2002年12月任北京市文化局副局长；2009年1月任北京市演艺集团总经理；2010年8月李恩杰出任北京京剧院院长。

　　到京剧院后，行伍出身的他把军人雷厉风行的作风带进了这个古老的行业。上任不久，2011年他就推出以“三驾马车、九大头牌、十五经典”为载体的“唱响之旅”大型巡演活动。李恩杰把外埠巡演的首站定在了上海，并特意把启动仪式安排在上海最高的建筑——环球金融中心举行，寓意着古老的京剧艺术与现代时尚的接轨。此后，剧院在全球50多个城市，进行了200场演出，巡演让人们看到了京剧这门古老艺术的活力和影响力。

　　上海环球金融中心位于浦东的中心位置，这里代表着中国最现代化的一面。为“唱响之旅”上海站揭幕时，李院长感慨万千，“都说京剧是最后的贵族，没落的艺术，凭什么？我们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召开启动仪式，正是看中这里是时尚现代的代言，据说上海许多时尚前卫的社会名流在这里聚会，我希望我们的京剧也是跟得上时代的，希望京剧人不要自卑。”

　　李恩杰意识到，京剧要发展就要改变它在许多人心目中的陈旧印象，让年轻人也能体会到它的魅力，“京剧是国粹，京剧中蕴涵的传统文化，传统道德，与人教化，可是喜欢和懂得京剧的人确实不如喜欢流行时尚的歌曲、街舞的人多……”李院长不无忧虑地说，“京剧无论从内容、内涵、形式都有着深厚的传统文化底蕴，一件戏装、一件道具都有讲究，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京剧似乎已经不再是时代的艺术，让国人了解京剧、产生观看京剧的愿望，是我们京剧人的责任。”

　　他觉得责任不能只是一句空话，传承国粹需要实实在在地行动起来，一门艺术的传承需要有优秀的接班人，那好，就一定要给年轻人机会——年轻意味着“不保守”，意味着“创造力”，于是在整个2011年，观众看到了李恩杰打出的一手手“青春牌”。

　　当然也有人认为李恩杰亮出的是一套密集的组合拳，这里面洋溢着一种青春的“力道”。5月15日“魅力春天”青年演员擂台赛开赛；8月8日“青年京剧演员北京擂台邀请赛”开赛；11月份还顺势举办了青年演员擂台赛武戏比赛，几个赛事，一下子吸引了包括台湾在内的全国各地主要院团的众多青年京剧演员。赵燕侠、姜凤山、梅葆玖、叶少兰、杜近芳等著名老艺术家更是亲临现场，感慨京剧艺术后继有人。如今，“魅力春天”擂台赛已成为京剧界的重要品牌。

　　李恩杰给人的印象是思维清晰，剧目、演员、演出时间，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每每问及此类问题，他总是脱口而出，丝毫不用查阅资料。虽然退伍多年，他身上还保留着军人身体力行、干净利索的劲儿。在“魅力春天”演出期间，记者经常在长安大戏院遇到李院长，李院长说，只要有时间他都会到场。有时候是刚刚开过会，或者接受完采访，演出开始20分钟了，看到李院长匆匆赶来的身影。李院长坦言：“对我来说，看戏也是学习，我们那个年代都是现代京剧，样板戏，传统京剧很少上演，古典戏曲是1980年后渐渐重新登上舞台的。1999年到2001年我曾在北京京剧院担任党委书记，现在又回到京剧院，这些年一直是在文化系统工作，观看了不少戏曲作品，但还是有很多戏没看过不熟悉。”

　　在2011年“走、转、改”活动中，北京京剧院全年共完成送戏下乡109次，足迹遍布北京各大郊区县，甚至河北。剧团的步伐急，作为院长的李恩杰也不例外。今年5月在天津大剧院的新闻发布会上，李恩杰院长前一天刚刚从“唱响之旅”的土耳其站抵京，一大早从北京赶到天津巡演的新闻发布会现场，下午3点钟又要赶往重庆。那天，李院长说，京剧在国外的演出以武戏居多，这使集民族传统文化大成的京剧“片面化”。在国外的演出，京剧院所有的服装道具都是崭新的，大屏幕显示英文戏词，虽然不能够完全诠释古典内蕴，但观众是可以理解剧情和语言的，演员一登台就有热情的掌声。

　　2012年新年伊始，北京京剧院、梅兰芳大剧院共同运作，推出北京京剧“每周一星”演出活动，截至上月底，“每周一星”活动已演出25场，观众人数已达14000人次。演出期间联合首都剧院联盟推出“惠民低票价”暨向残疾人赠票等活动，在社会上得到观众戏迷的好评。“我们不仅要培养优秀的青年演员，培育市场，更要培养京剧的观众。”经过近两年的尝试，李恩杰似乎已渐渐摸索出了一套将京剧成功推向市场的办法，这种自信你能从他坚定的表情中觉察到。

　　访谈

　　记者：都说京剧清贫，现在是否有些改观？

　　李恩杰：目前，我们每场业务演出，演员的酬劳比起从前的30元、50元，有很大改观。但是演出收入还是存在很大缺口，有些演出还是需要政府拨款和企业支持，我觉得这不是长久的办法，还是要出品牌，出人才，创市场。比如我们的“魅力春天”、“唱响之旅”、“每周一星”，都是希望京剧引起人们的兴趣和关注。

　　记者：演员、艺术家都会有些个性，做艺术家们的领导，不容易吧？

　　李恩杰：好演员，都有些个性，有自己的见解，有些特点，有些不同，多理解他们。他们是京剧院的台柱子，我们这些幕后工作者为他们搭台服务。许多演员为了院团的工作，不计较个人得失，付出与收入不成正比，我深深感谢他们的努力。

　　记者：下半年京剧院有什么重要的活动和演出吗？

　　李恩杰：当然，你看我们1月份就排出了全年800场演出的时间表，在梅兰芳大剧院演出的“每周一星”，长安大戏院的应节戏和各场纪念演出，还有全年在梨园剧场的演出，以及“唱响之旅”外省和国外的演出……都在按部就班进行，全年不停啊。

　　记者：即使这样忙碌，京剧院还是在这两年新排了《宋家姐妹》和以“中关村”为题材的《云之上》等新戏。

　　李恩杰：是啊，都说京剧就那么几出老掉牙的戏，我们也需要创新，现在还有一个没大力宣传的贺岁戏《连升三级》，是一出小生戏，是出喜剧，8月25日晚将在梅兰芳大剧院演出，李宏图团长主演。还有“唱响之旅”，从去年7月2日启动以来，足迹已经遍及海内外许多国家和地区，接下来我们还要到德国、意大利演出。同志仍须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