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在小说里一直把所有人当人看 不美化或丑化

　　［新闻背景］

　　北京时间11日19时，瑞典皇家文学院在斯德哥尔摩宣布，将2012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授予中国作家莫言。莫言因此成为首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籍作家。

　　莫言原名管谟业，生于1955年，经历坎坷。他少年时辍学，在农村劳动多年。1976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1981年开始创作生涯。1986年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1991年在北京师范大学获文学硕士学位。莫言的代表作有《红高粱家族》《檀香刑》《酒国》《生死疲劳》《丰乳肥臀》等。其中《红高粱家族》被译成英、法、德、意、西、瑞、挪、荷、韩、越、日以及希伯来等文字出版，《丰乳肥臀》被译为英、法、意、荷、西、波、塞、葡、韩、越、日等文字出版。

　　诺贝尔奖的官方网站如此评价莫言的作品：“将魔幻现实主义与民间故事、历史与当代社会融合在一起。”瑞典文学院院士、汉学家马悦然表示，瑞典文学院选择莫言，是因为他是中国最好的作家之一，“他是他自己，他不学别人，他只写他要写的东西，谁都不能影响他。”

　　不是村上春树，是莫言

　　“意外！”这是诺贝尔奖评委会11日宣布莫言获奖后，国际上许多人的第一感觉。媒体此前报道，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很可能在中国作家莫言和日本作家村上春树中产生，多年来，村上春树一直被冠以“离诺贝尔文学奖最近的人”的称号，翻译过41部村上春树作品的林少华之前曾认为，村上春树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可能性很大，因为他在国际上的影响力比较大，他在美国是“最受欢迎的外国作家之一”、在德国有“日本的卡夫卡”之誉、在英国被誉为“世界文学的原声”，在中国也有广大的读者，其作品在世界各地已有30余种语言的译本。然而，最早在8月22日，在马尔他赌博网站联博(Unibet)开列的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赢家赔率榜上，57岁的莫言却雄居榜首。当然，赌博网站并非瑞典文学院的三产，诺贝尔奖的评委亦非参股其中，但过去数年的赌博证明，他们也许是天下仅有的诺奖信息之源。

　　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除莫言和村上春树外，还有美国女作家乔伊丝·卡罗尔·奥茨、荷兰著名作家塞斯·诺特博姆、爱尔兰作家威廉·特雷弗、加拿大女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以及阿尔及利亚女作家阿西亚·杰巴尔。正如我们所知道的，最终的获奖者是中国的莫言。至此，一切的猜测都变成了无聊的游戏。其实，瑞典皇家文学院很久以来就开始关注中国文学和中国作家了，著名汉学家马悦然1985年当选为文学院院士，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文学院需要有精通中文的专家来准确解读中国作家的作品。莫言的作品如 《红高粱家族》《天堂蒜薹之歌》等一直都为瑞典文坛所看重，由瑞典汉学家陈安娜女士翻译的莫言作品《生死疲劳》今年出版后，在瑞典哥德堡国际书展上隆重推出。因此，可以说，莫言此次能摘下诺贝尔文学奖的桂冠，完全是众望所归。

　　莫言的作品把所有人都当人看

　　莫言感言说，能获得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主要得力于自己的文学作品所具有的文学品质，当然，文学作品也表现了自己对社会、对人生、对所有问题的一些看法，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文学作品一直在写人，既直面人生又立足于写人的角度，自己的小说里一直是把所有人都当人来看，无论是所谓的好人，还是所谓的坏人，不是说要把一个人美化成什么，也不是要把一个人丑化成什么，是站在人的立场上的写作。

　　自上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莫言就以一系列乡土作品崛起，充满着“怀乡”以及“乡怨”的复杂情感，其写作风格素以大胆新奇著称，作品激情澎湃、想象诡异、语言肆虐，例如在成名作《红高粱家族》里，不断出现的血腥场面中充满着强烈的感情控诉。在经历《红高粱家族》的写作高峰后，莫言继续寻求突破，创作了大量的中、短篇小说及数部极具分量的长篇小说。故乡和童年对每个作家都是至关重要的，对莫言尤为强烈，莫言在一个非常贫困、落后的乡村长大，很小的时候就辍学了，后来到了部队，头几年，实际上有七八年时间部队所在的环境还是在农村。所以，当莫言拿起笔来写作的时候，这种长期的农村生活的积累、贫瘠的环境会一下子在他的面前打开，很多故事正源于此。

　　莫言是位农民作家，有着很深的乡土情结。诺贝尔奖评委会给其颁奖词为：“将魔幻现实主义与民间故事、历史与当代社会融合在一起。”这个特点在他的长篇小说《生死疲劳》里体现得尤为突出。莫言在这部作品中向中国古典小说和民间叙事的伟大传统致敬，从不同的视角观察和思考土地、世界和命运。莫言通过这样的作品，在悲凉的韵味里，描摹了中国农民坚韧顽强的品格。

　　多年来，莫言的一系列乡土作品都没有离开他的故乡——山东高密那个充满荒诞、愁苦而又朴实的山村。莫言是一个直觉发达、心理敏感的作家，他的作品常常通过色彩、声音、影像等调动读者的神经，再加上对心理反应的细致表现，使作品具有了打动读者心灵的力量。

　　无论故事的氛围是荒诞无稽还是鬼怪精灵，作品丰富的想象空间与澎湃辗转的词锋总是能叫人惊叹不已——提到莫言的作品，评价总离不开想象力。是的，每一个时代的作家都有独特的想象力，就莫言而言，他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一直到现在的写作，都非常明显地对百年以来中国民间大地上的生活和经验做了想象、阐释和表达，当我们掉过头来去认识和理解这百年来的命运和经验的时候，我们可能自觉和不自觉地都会受到莫言的眼光和他的声音内在的影响。莫言描写发自肺腑的快乐和存在主义的困窘，其笔下的人物往往鲜活生动、夸夸其谈，他早期的作品坚持直白的叙述结构，以生动的描写和粗俗的幽默见长，后来变得勇于尝试变换讲述者身份和采用天马行空般的叙事风格，因此，瑞典文学院常任秘书彼得·恩隆德说：“他的写作方式是如此独特，只要你阅读半页莫言的作品，你就能马上意识到这是出自他的手笔。”

　　莫言获奖说明诺奖态度在转变

　　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是一件令人鼓舞和值得高兴的重大文学事件，是中国文学走向世界、走向成熟、自我完善的一个象征，是当代中国文学的一个新起点。

　　诺奖在转变偏见？虽然此前诺贝尔评委会一致否认文学奖的归属受政治因素影响，也不存在意识形态的偏见，但多年来获奖者却大多是欧洲人。针对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有分析人士指出，其意义已远远超出了“个人”的范围，如果说近10年来诺贝尔文学奖奖项授予更多的是持不同政见作家的话，那么，此次授予中国最知名作家，则没有更多的政治因素：莫言几乎所有的作品都是在中国发表，而且是中国作家协会的副主席，属于体制内作家。瑞典文学院选择莫言是从一个大战略的角度出发、从一个宏观大文化的尺度去考虑的，这个尺度无疑说明中国崛起在全球的影响力已经超出了中国人自己的预料。瑞典文学院这次已不拘泥于或者已经超越了原有的那些文学常规，它从大的视角充分考虑这个奖项，考虑了中华文化在世界格局中的重要位置，也因此，莫言获奖的消息在互联网世界激起了中国人对民族自豪感的宣泄，诺贝尔网站上有人写下了这样的留言：“中国正在崛起！”

　　文学是一种关乎心灵的事业。

　　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是对莫言这么多年来努力的极大肯定，一定意义上，也是对中国文学的一个肯定。莫言获奖了，是一个良好的开始，值得祝贺，但是，我们也应该清醒地看到，伴随着中国各方面突飞猛进的发展，中国的文学之路还很漫长，还需要更多有志于文学事业的人去披荆斩棘，获取更大、更多的成绩。

　　(都念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