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梅花村19号：有防空洞的刘纪文公馆(图)

刘纪文像

梅花村29号陆幼刚公馆。　　陈晓平 摄

民国时期的小亭。　　陈晓平 摄

　　民国时期的广州梅花村，除了“主角”陈济棠的公馆外，还有帮助他成就“南天王”大业的古应芬、林云陔、陆匡文陆幼刚兄弟、刘纪文、林翼中、李扬敬、区芳浦、林直勉等人的宅邸，形成“众星拱月”之势。在陈济棠的赫赫声威之下，这些人物近乎“隐身”。然而，没有他们的鼎力相助，陈济棠也成就不了“霸业”，1930年代广东黄金时代的成就也不可想象。

　　梅花村33-35号：林云陔

　　林云陔是梅花村的第一个住户，今天的新门牌为33-35号，在陈济棠公馆东面，中间隔着陆匡文、陆幼刚、古应芬三家。

　　陈济棠对术数的兴趣受到乃兄陈维周影响。江湖传闻，他得到“机不可失”的乩语而决定起兵反蒋，结果是广东空军驾机集体投蒋。我们宁愿相信，这只是他受到桂系怂恿而作出的错误决策，扶乩不过是“行夜路吹口哨”，给自己壮壮胆而已。　　

　　陈济棠相信科学、尊重专业人才的一面，有着更多确切记载。与他统治广东相始终的省主席林云陔，并非陈济棠嫡系，而是属于“元老派”，但陈济棠对他始终信任，让他主持广东经济、教育建设，取得令人瞩目的成绩。　　

　　林云陔，广东信宜人，是辛亥高州起义的领袖，他和同乡陆幼刚、陆匡文兄弟在胜利推翻清朝之后没有出来做官，而是选择继续深造。林云陔到美国留学6年，1917年回国，跟随孙中山工作。1923~1928年间三次任广州市长，率先引进了“田园城市”“模范村”概念，并且身体力行。在任期间，他创立市立银行、市医院，建筑海珠新堤，开辟广州内港，启动海珠桥建设。　　

　　林云陔深具世界视野，同时又脚踏实地，力图以最少的付出取得最大建设成效，其经验至今仍可借鉴。1929年爆发世界性经济危机，林云陔抓住欧美厂商急于抛售的心理，以半价购进最先进的成套设备，并要求对方派出工程师，负责筹建、安装、调试直到正常生产。用这种方法，林云陔在两三年内，建成多个糖厂、纺织厂、士敏土厂、化肥厂、饮料厂、硫酸厂，基本完成亚洲最先进的广东省营制纸厂(今广州造纸厂)的筹建。林云陔的经济措施有力地遏止了资金外流，创造了利税和就业机会，奠定了广东的工业基础。

　　梅花村29号：陆匡文、陆幼刚兄弟

　　梅花村29号英国乡村别墅式建筑，经国民党元老古应芬哲嗣古滂先生的现场指认，已被确认为陆幼刚公馆。院门内庭院花木扶疏，主楼左边的尖顶每每吸引路人的目光。如果你绕到这个庭院背后，还能看到主楼后面一座简易的一栋小楼。据古滂介绍，这栋小楼是1949年陆家临时加建的。其时南京“国民政府”南迁，各“中央机关”在广州急急忙忙寻找落脚点，联勤总部高价租用了主楼，陆家只好加建小楼自住。　　

　　陆幼刚是林云陔的同乡，也是林的内弟，1911年参加高州起义后，前往北京大学深造。1922年，孙中山讨伐陈炯明之役军费无着，陆幼刚从香港紧急筹款亲自送到前线，解了燃眉之急。1928年任广州市教育局长时，提议将镇海楼开辟为市立博物院的建议，获得通过，一直延续至今，成为广州市博物馆。林云陔升任省主席后，陆幼刚随之出任省政府秘书长。陆幼刚公馀之暇从事著述，先后写成《国父史略》、《中国大学制度考》、《广州革命史迹》、《广州文教史》等多种著作。　　

　　陆匡文是陆幼刚的哥哥，住在梅花村31号。他是林云陔领导高州起义的得力助手。民国成立，入北京大学读哲学；后任国民党广东省党部执行委员，勷勤大学秘书长。　　　

　　林云陔和陆氏兄弟兄弟能与陈济棠合作无间，有个因素不能忽略，即他们都是粤西人士，彼此认作同乡。陈济棠家乡防城(今属广西)，与信宜相距不远。著名教育家林砺儒也是信宜人。广东人才原以珠江三角洲、粤东地区较为兴盛；陈铭枢、陈济棠、林云陔、林翼中等人的崛起，为粤西人才脱颖而出提供了机缘。

　　梅花村19号：有防空洞的刘纪文公馆

　　刘纪文公馆原址在今梅花村19-1号，后面的19号原是花园。此次古滂先生带着我们现场指认，一个重要收获是了解到：这栋由建筑大师林克明设计、建成于1933年的住宅，设有地下防空洞。无独有偶，林克明1935年在越秀北路394号也建了防空洞，这显示了林克明作为现代主义建筑先驱者的超前意识。

　　刘纪文，祖籍顺德，出生于东莞，参加过1910年的广州新军起义，1912年后在日本留学5年，英国留学3年，1926年任广东省农工厅长。1927年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刘纪文受命担任南京特别市第一任市长，上任伊始就提出宏大的建设计划，要“变荒凉不振之南京，而为庄严灿烂之首都”。到1930年离任时，南京已奠定了现代都市的基础。1932~1936年，刘纪文在陈济棠治下担任广州市长，顺利完成海珠桥、市政府合署等重大工程。　　

　　刘纪文英俊儒雅，当时与汪精卫等并称政坛“四大美男子”，坊间于是有“宋美龄初恋情人”的传闻。古滂先生对此加以否认。原来，刘纪文最初的未婚妻是古应芬之女古婉仪，也即古滂的姐姐。古婉仪未过门即不幸病逝，刘纪文仍以翁婿之礼待古应芬，两家人往来不绝，继续保持亲戚关系。1932年古应芬逝世一周年纪念时，刘纪文亲书纪念联，仍尊称为“勷勤岳丈”(《古湘芹先生逝世一周年纪念专刊》)。

　　公馆周边：林翼中、李扬敬、区芳浦、陈维周这4个人是陈济棠真正的嫡系。　

　　据古滂指认，林翼中公馆在陈济棠公馆南面。林翼中，广东茂名人，1915年毕业于广东高师，以粤西同乡关系结识时任连长的陈济棠，经常义务为陈济棠代写文书。1925年陈济棠升任师长，念及老友仍是穷书生一个，推荐林翼中为该师政治部主任。1929年陈济棠掌权后，出任省政府委员，不久兼任民政厅长，被选为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林翼中是陈济棠最为倚重的助手，有“文胆”之称。　　

　　李扬敬是陈济棠的“武胆”，广东东莞人，以作战勇猛著称，住在陈济棠公馆西南面。李扬敬保定军校毕业，1924年任黄埔军校教育长，1925年任陈济棠第十一师参谋长，1929年率领黄埔学生军迎接陈济棠上任。随后，率领六十三军在粤桂战争中连战皆捷。李扬敬为人耿直，敢于向陈济棠提出不同意见，曾被陈打入冷宫。1936年余汉谋、李汉魂等投靠蒋介石迫陈济棠下野，惟有李扬敬始终忠于“陈老总”，可惜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区芳浦住在陈济棠公馆北面。他是林翼中的高师同学，1925年被林翼中介绍进十一师政治部当秘书，从此官运亨通，继林翼中之后当上第一集团军政治部主任。陈济棠怀疑原来的财政厅长冯祝万是蒋介石的“卧底”，1932年把他撤职，由区芳浦出任。区氏理财有方，经他大力整理，广东省财政收入从每月500万元增加到800万元，为陈济棠推行建设提供了财源。

　　古滂先生说他记得陈维周不住梅花村，而是另有住处。但是，博客“老沈博园”里面的梅花村“村友”则证实，陈济棠的哥哥陈维周住在原梅花村39号“通园”(今福今路7号)，据说里面的建筑、装饰与陈济棠公馆同一等级。“通园”与陈济棠公馆之间隔着福今路，与陈公馆有些距离。陈维周年轻时当过算命先生，对阴阳术数入迷，陈济棠关键时刻的决策都有他的影子，可以说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趣闻轶事

　　宋美龄曾在“梅庐”住过

　　国民党元老古应芬哲嗣古滂，1925年出生，1930年代居住在梅花村“梅庐”(陈济棠公馆对面，今拆建成省档案局宿舍和梅花村派出所)，儿时一些趣事仍深印脑海。陈济棠夫人莫秀英，他们圈子里的人都称呼为“五姑”，得病需要虎血治疗。陈济棠带兵到从化，寻得一虎，打伤以后用几根钢管锁在敞篷的军用汽车上运回梅花村，让附近的村民前往参观。据说，老虎猛力挣扎，把钢管都绷弯了。　　

　　此次我们除得到古滂先生大力协助外，还要感谢“老沈博园”众多梅花村“村友”提供的宝贵信息。有位“村友”谈到，宋美龄曾在“梅庐”住过。这个线索，可以从两个方面得到证实。　　

　　《广东民国大事记》记载：1949年9月22日下午，蒋介石“偕张群、蒋经国等离昆明飞抵广州，李宗仁、阎锡山等往迎，寓于梅花村20号。”梅花村门牌改动过不止一次。据肖殷夫人陶萍《梅花村散记》所说，他们住过的梅花村19号，最早是20号，中间改成4号，最后才变成19号。

　　古滂先生回忆，他成年后往上海读书，“梅庐”先后出租给一些大人物居住。抗战胜利后，广东省银行行长杜梅和曾住过一段时间；杜氏说他名字中间有个“梅”字，住在“梅庐”正好名实相符。新中国成立前夕，国民党要人相继南下广州，空军总司令周至柔租用了“梅庐”。周至柔是蒋介石的嫡系心腹，他用自己名义租下“梅庐”之后给蒋介石夫妇居住，可与《民国广东大事记》的记载相印证。陈济棠公馆目标太大，蒋介石会担心被反蒋势力谋害，有时住到对面的“梅庐”也在情理之中。

　　本版撰文 @省城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