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名"终南山隐士"已返京:搞诗歌有关的文化活动
终南山多隐士。当时有报道称,终南山隐士群体有5000人之多。两年前,本报曾作过报道。经媒体曝光后,引来巨大的关注和好奇。两年后,本报记者再次回访,发现当时最为有名的隐士之一的诗人苏非舒已然回到北京,不仅是他,不少“隐士”也回到了现实中去。
西安翻译学院陕西终南学社副秘书长史飞翔长期关注终南山隐士现象,他透露,“5000隐士”一说有夸大之嫌,终南山的隐士群体里,僧、道占据大多数,非佛非道的隐士,大约100余人。
史飞翔将这些非佛非道的隐士,定义为“新隐士”或者“现代隐士”。他认为,现代隐士更多是困于现实生活以寻求内心解脱。
“现代隐士”客观上已经难以与外界决裂,总要有人去关心他们的生老病死。他们与主流人群依然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3月15日,成都商报记者攀登终南山抱龙峪,拜访了隐士肖光平。肖光平自称方外山人,年轻时游历了名山大川,最后落脚终南山。尽管隐居深山,但肖光平并没有离开现代生活。他是物理专业的毕业生,他的手机可以上微信,信号通过天线引入室内,他用太阳能发电,去年,西北大学佛学研究所所长李利安的家人,还资助了他一台柴油机,解决了他冬天无法用电的大麻烦。而更多可见的“隐士”则是在解决了内心的矛盾后,又投身于“尘世”。
离开终南山后
“搞些与诗歌有关的文化活动”
3月17日下午,苏非舒在电话中用略带愧疚的语气向成都商报记者解释说,抱歉,昨晚和朋友们庆祝,喝了很多酒。
现代诗人苏非舒,无法靠卖诗求生存,他说,搞些与诗歌有关的文化活动,是这批文化人还能有钱喝酒的原因。
苏非舒是重庆丰都人,今年41岁,和他有关的各种广为人知的典故,即与诗歌有关,也关乎行为艺术。苏非舒曾说,“要以绵薄之力,证明诗歌不死”。他“论斤卖诗”、“裸体诵诗”,往火炉里一页页烧《诗经》……一系列“前卫大胆”的诗歌实践活动,为他换来圈内“先锋诗人”之名。
“他们在解决了心理上的矛盾之后,还是会回到原来的地方。但当他们遇到困惑,又会再回来。”
苏非舒最近的一次活动,是16日在北京朝阳区主持操办完了“中国诗歌双年展第二回”活动。这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以至于17日的整个上午,他的手机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苏非舒曾被称为是终南山现代隐士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创办的物学院在当代终南山隐士文化研究中,被当做一种现象备受关注,但他在去年6月悄悄离开了终南山。
隐居
读书砍柴晒太阳 “为了感受”
在苏非舒隐居之前,终南山隐士现象尚未引发关注。他告诉成都商报记者,当年他选择隐居,与其一系列“前卫活动”并无关系。
2004年,他与朋友们创立了“物主义流派”,他最早的想法,“是做虚体而非实体”,后来,他想到要做一些体验地。所谓体验地,就是让人们在自然界学习相处、交往的方式。他认为,当下社会更强调人与人的关系,但实际上人和自然更有渊源。
为找到一方可向世间万物学习相处的绝妙去处,苏非舒和他的朋友们曾在北京的郊区转悠了很多地方。北京郊外的地并不能让苏非舒满意,他说,除自然环境没有终南山优美,最关键的一点是,“找不到可以耕种的地。”
2009年下半年开始,苏非舒找到了终南山西翠华山山腰处的两间小房子,随后他在此独居半年,突然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
读书、砍柴、晒太阳、爬山,是他打发时间最主要的方式,他沉迷于那里的一草一木。他告诉成都商报记者,当时的动机,“就是感受”。
作为对其“物主义流派”的传承,2010年3月13日,苏非舒和他的朋友们创办了物学院。为了劳作,他从山脚下的引镇买了农具和种子。从他之前独居的地方,往山顶方向步行20分钟,是一个叫新贯寺村的村庄,在那里,他们向当地居民租了使用期50年的10余亩土地,并盖建了一些新的房子、弄来了无数的书。成都商报记者于2012年3月走访物学院,发现这里的房间潮湿而阴冷。
物学院
学员身份不一 “向自然学习”
物学院创办后,渐成气候,慕名前来者众。4年来,无数青年在物学院劳作和学习。物学院的QQ群显示,大约有670余人与之建立过联系。安徽人周松焱曾表示,他在物学院学习领悟,是为了摆脱“为物所困之困境”。
苏非舒说,早期进入物学院的,是一批年轻的学员,一般都是85后,以年轻人居多。
物学院对学员没有限制,不管是艺术家,还是流浪汉。“学员愿意住多长时间就住多长时间,关键在于体验。”苏非舒说。
学员们有的长住,有的短住。其课程包括种植、采摘、砍柴、洗衣服、打扫等,宗旨是“拜自然为师,向万物学习”。
创办日这一天,物学院的土屋前,20多名来自北京、上海、深圳等多地的捧场者聚拢在一起,为之庆贺。
苏非舒的这次“特立独行”,同样招致非议。批评者认为,这又是他赤裸裸的炒作,他是在走现代“终南捷径”,沽名钓誉。
苏非舒说,在北京是向人学习,在终南山是向自然学习,“离开它太久,内心一直都很不安。”在开学典礼上,苏非舒对蜂拥而至的拥趸说:“欢迎大家回家。”
住山
几乎不谈新诗 “只是住在山上”
慕名前来的诗人朋友希望,苏非舒能谈谈诗,但让他们失望的是,终南山上的苏非舒,几乎不谈新诗了。
他说,人在有限的生命里头,走“终南捷径”不一定非要去怀疑,这和很多人去学校进修,是一个道理。他隐居时期的博客,大多也只记录他砍柴、种土豆、爬树、喂土狗的场景,博客的照片中,是蓝天和白云。这期间,他也参与策划了北京2011年首届跨媒介诗歌节。
曾有朋友问他,住山后,对物、物主义的新感悟,他回答:“我都要快把他们给忘了。”
苏非舒无法向成都商报记者描述自己在终南山的所获,也无法描述隐居生活对自己性格、诗歌风格的具体影响,他认为自己“沿袭原来的路”。
在西安翻译学院陕西终南学社副秘书长史飞翔眼里,苏非舒即使住山隐居,也“依然是个不断折腾的诗人。”
苏非舒在自己的博客中说:“我不是隐士,我只是住在山上。”
未来打算
待春暖花开还要回去
“那又是修行的好时候”
2013年6月,苏非舒离开了终南山。苏非舒说,自己还无法彻底脱离北京的社交圈。“物学院从来没有要求学员们躲起来,与这个世界完全脱离干系,学了之后就要回来,而不是去逃避。”
西安《问道》丛书主编张剑锋告诉成都商报记者,西翠华山物学院附近的那些隐士,如今基本都离开了。一年半前,因婚姻挫折逃避尘世的湖南女士冯颖,离开了无忧洞,成都商报记者与其联系,她否认曾在山上修行过。在此学习了一年多的安徽人周松焱,现在在西安找到了一份新工作。
“这批隐士在解决了心理上的矛盾之后,还是会回到原来的地方。但当他们遇到困惑,又会再回来。”张剑锋说。
物学院的QQ群现在正贴着3月不接待群友的通知,群友们在此谈天说地,聊的也并不是全和自然有关的事。在这里,群主苏非舒一天到晚不说一句话。
苏非舒说,待5月春暖花开,冰雪消融,游客散尽,他还是要回去住一段日子,那又是修行的好时候。他说,自己并没有离开终南山,那里毕竟还有他10多亩土地,租期整整50年。记者 刘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