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票的故事
李桂杰
一提起粮票,家住老北京城南已到花甲之年的王先生立即滔滔不绝、如数家珍。他说,那年代,粮票就是人们的“命根子”,没有粮票注定挨饿。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一个烧饼2两粮票、7分钱;一碗大米饭4两粮票、8分钱;一碗素汤面4两粮票、1角4分钱;一个面包4两粮票、1角7分钱。到商店买点心、饼干,统统要粮票。
更有意思的是,20世纪60年代后期,作为粮食作物的红薯,是不准随意买卖的。那时每年秋季红薯成熟时节,想要吃红薯,还需要到指定粮站里,凭一斤地方粮票购买3斤红薯。再后来,街市里巷悄悄出现了农村来的“鸡蛋换粮票”的商贩,记得10市斤地方粮票能换一斤鸡蛋;而一市斤地方粮票能卖两三角钱。
1950年,新中国面对战乱之后几近崩溃的经济,开始酝酿粮食的计划供应,以满足全国人民的温饱。1955年,全国第一套粮票正式流通,拉开了中国长达38年之久的“票证经济”的帷幕。
几年之后,由于天灾人祸,中国进入“三年困难时期”。这时需要凭票购买的不仅仅是粮食,还有日用百货。于是,从粮票又发展出布票、棉花票、肥皂票、手表票、缝纫机票等。总之,在所能想得到的吃穿用的方方面面,票证严格地控制着人们的欲望,把中国人纳入全国统一的分配制度之下。
很多老人都清楚地记得,许多票证都以编号表示。普通分为几十个“号”,“文化大革命”十年期间,多达上百个“号”。每月发下来一大叠票证,还要分上、中、下旬。有些还规定着商品等级,如“烟票”,一般按季度发给;城镇居民平时只能得到低档次的“乙级”、“丙级”香烟若干包,节日才供应“甲级”香烟,烟票上印制“几等烟几包”等等。
当年还有一些特殊的“粮票”———购买短缺工业品(如手表、自行车)的“工业券”和购买布料、衣服的“布票”,甚至在湖南,还曾经有过“香干子票”。当年,人们想买一些短缺商品,不管是衣食住行哪一方面的东西,不仅需要攒钱,而且还需要凑够这些必需的票证。
刘先生还记得,在他的生活中粮票带来的一段小插曲。1979年6月,住在北方的他和对象商量好,不操办婚礼,把省下来的钱用来旅行结婚,到南方旅游一圈儿度蜜月。旅行结婚之前,最重要的一桩大事,就是必须准备足够的全国粮票,否则出门就要挨饿。因为,实行粮票的年代,河北省粮票只限于在河北省内使用,跨省便作废。所以,走出河北省后,到外地饭店吃饭时,光有钱而没有全国粮票,饭店是不会卖给顾客主食吃的。
刘先生与妻子到上海、杭州、南京等地旅行结婚,一晃10多天过去,仍游兴未尽。但是,他们携带的全国粮票已经用完,只剩下3市斤河北省粮票、2市斤江苏省粮票。无奈之下,刘先生只好用2市斤江苏省粮票,在南京买了10个馒头,然后与爱妻一路回返。途中,他们在饭店只能买菜肴、菜汤吃,然后将珍贵的馒头掰开,浸泡在菜汤中省着吃,勉强回到了北京。
刘先生回忆说,那时候,到外地出门使用大面额全国粮票时,各地饭店找零时一律用当地粮票,而绝对不给找回全国粮票。所以,出门起开始使用全国粮票之前,一定要计算好日期,精打细算每天能吃多少粮食,否则,不是在外挨饿,就是铺张浪费。因为,对于百姓居家过日子,全国粮票算得上是“奢侈品”了。
经济发展的转机发生在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随着改革开放政策的实行,国家物资慢慢丰富起来,其表现之一就是,曾经严格的票证制度越来越松动。特别是进入80年代以后,城市居民的饮食结构发生了变化,一日三餐,副食增多,主食减少,因此这时家家户户粮票基本上都有所盈余。
随着市场经济脚步的加快,曾经严格的票证制度越来越松动,粮票“生命之本”的宝座开始逐渐发生动摇,有的饭店、商店出售食品时,由必须使用粮票,转变为“没粮票可多花点钱替代”;“某某吃食不要粮票,可选择”;乘坐火车、轮船、飞机吃饭时,不再用“全国火车、轮船、飞机专用粮票”等等。
终于在1993年,一直作为我国人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第二货币”———粮票,在完成自己38年的神圣使命后,在这一年“光荣退休”了。粮票的正式废止,意味着统购统销时代已经离我们远去了。
(《不会尘封的记忆:百姓生活30年》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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