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社奇台10月29日电 题：天山脚下“马背游医”的奔跑人生
中新社记者 张子扬
一个包，一匹马，一个人，哈萨克族老人托海用46年的“马背游医”生涯，履行着他的使命。
老人很少讲自己的故事，但在很多人眼里他的名声与地位比村长都高，“万能医生”是全村900多牧民对他的特别称谓。
宽沟村是托海生活了一辈子的家乡，这个位于天山脚下的小村落，隶属于新疆昌吉州奇台县乔仁乡，海拔在2000米以上。
那里的景色如同世外桃源，且宁静祥和，但通往外界的山路崎岖不堪，多少造就了这里的封闭与落后。还未立冬，牧民们已早早穿上了棉衣，常年积雪的山间以及昼夜过大的温差让很多人的感觉似乎变得有些迟钝了。
宽沟村直到2000年后才通上电，而喝水只能依靠天山融化的雪水。这里的人们以半农半牧为生，有些耐不住寂寞的年轻人会跑到城里打工，或搬到山下谋生。但托海依然愿意生活在此，挥之不去的救人情结没有因为外部环境的改变而发生变化。“尽管退休了，但很多人可能还来找我”。
1965年，20岁的托海从县上的医学培训学校毕业，专业为临床学的他被分配至宽沟村唯一的诊所，他也是这个哈萨克族聚居村历史上首位正规医生。村民们相信，这个年轻人可以“包治百病”，例如感冒发烧、牙疼、骨折，甚至生孩子，都要请他过去看看。
村民的需要与期待迫使托海自修多门学科，应对各种各样的病症。
“很多人生病了眼巴巴地看着你，希望能治好病，他们并不知道，医学门类要分那么多种，一个上过学的大夫并不是什么都会的。”老人笑着说道。
牧民们都喜欢他，除了医术高明，少花钱也能治好病，往往一场感冒花5毛钱就能痊愈。有时候没钱也能看病，病人康复后可能会拿两个鸡蛋送给他算作药费。
46年，老人走遍村里的家家户户，哪个人得过什么病，花了多少钱，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看到帮记者指路的牧民努尔兰，老人拍了拍对方的头顶说，“这个娃今年45岁，1966年是我给接生的”。
其实托海的治病足迹远不止在小村庄里，前些年每逢冬季牧民会将羊群赶到200公里以外的地方吃草，他也会骑着马随队长途跋涉，老人对此解释说，路上经常会遇到零下40多度的天气，如果谁病了得不到治疗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让病人痊愈是托海一生中最开心的事，但对于“万能医生”这个称谓他并不认同。由于长年在马背上颠簸，给他的腰和膝盖种下了病根，现在一到刮风下雨时老毛病就会隐隐作痛。
而老伴前几天心脏病发作，他却无能为力，老人捶了捶自己的大腿说，“自己治病救人一辈子，却无法救心爱的人最后一命，不该呀....。”
失去老伴的这段日子让托海备受孤独煎熬。不过让他稍感安慰的是，去年村里来了一位名叫古丽扎提的姑娘，像他一样，从正规医学院毕业，具有这里人们所说的“万能医生”的潜质。
但老人也会感到非常矛盾，“如果让人家一辈子都呆在这里会苦了孩子，但若离开，这么多牧民生病了该怎么办？”
66岁的托海愿将全部本事传授给徒弟，如感冒发烧用什么药最见效，遇到外伤该怎么治，接生时怎样确保母子平安等，他对徒弟的要求是：“踏踏实实做人，有颗善良的心，愿意救死扶伤。”
尽管已过退休年龄，托海还会经常帮村民看病，他悄悄告诉记者，“自己一直想买辆汽车或者摩托车，这样带着徒弟进出大山就不用骑马了”。这个看上去有些天真的老人并不清楚开车还需要驾照。
他告诉记者，“希望能将自己对这个村庄的爱一直延续下去。”(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