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航事件：所有搜救努力聚焦46.9万平方海里区域(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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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联中国书画家在吉隆坡的5天5夜

　　2014年3月24日晚10时，马来西亚东方艺术馆馆长廖伟成握着手机沉默半晌。消息的传播比任何交通工具都快得多，他在距离吉隆坡两个小时车程的霹雳州怡保市，只花两秒钟就获悉了两分钟前马来西亚首相纳吉布在一场紧急新闻发布会上的声明要点：所有证据指向，MH370航班已在南印度洋“终结”。

　　“终结”的意思，可以理解为对坠机事故小心翼翼的表达，也可以理解为对遇难者家属沉痛而克制的告慰。对于廖伟成而言，“终结”还有一个意味，是希望的破灭——3月7日深夜，廖伟成作为“中国书画名家赴马来西亚作品邀请展”的马方主办人，将18位书画名家、6名亲属以及4名工作人员送上了飞往北京的航班——马航MH370。8日凌晨，廖伟成梦中醒转，痛悉失联。随后的17个日夜里，他总在祈祷，希冀奇迹发生。遗憾的是，伴随着纳吉布3分20秒的声明，这个奇迹只余下了“1%的可能性”。

　　阵容强大的交流团

　　3月2日清早8点，同样是“红眼航班”，中国书画名家赴马交流团一行抵达吉隆坡机场。“辛苦大家啦！”廖伟成前往接机，他和此次赴马交流团的中方组织机构负责人侯波，是多年的好友。

　　侯波向廖伟成介绍，团中有着24名书画家(注：后来6名画家不返回北京，故未在失事飞机上)。团长蒙高生是陕西人，是国务院国宾礼特供艺术家。“蒙老师是一个很有领导精神的人。”廖建成回忆，到达机场后，交流团成员们四下散开，蒙高生则一直留意着有没有人走散。

　　此次的交流团阵容强大，中国徐悲鸿画院副院长黎明中、中国当代艺术协会主席张金权、齐白石再传弟子任予民……除了来自新疆的维吾尔族画家买买提江·阿布拉擅长的是油画，余者均是在书法或水墨画领域深有造诣的名家。

　　在广东深圳工作的国礼书法家郑文彬由于目的地不是北京，没有登上MH370航班，侥幸逃过一劫。他告诉南方日报记者，很多团员此前并不认识，“大家交换作品，现场切磋，互留联系方式，约定好了回国后要继续交流，没有想到……”

　　中断之前的朋友圈

　　郑文彬回忆在吉隆坡的5天5夜，来自南京的画家董国伟是他的室友。

　　董国伟从去年4月12日开始用微信朋友圈，这次从北京到吉隆坡的旅途中记录了许多重要节点。南方日报记者结合廖建成、郑文彬等人的回忆介绍，还原了主要行程：

　　3月1日，董国伟乘坐MU2811航班到达北京；2日下午，遍布全国的书画家们来到北京集合，当晚坐上了北京飞往吉隆坡的“红眼航班”；3日清晨6时多，书画家团队抵达吉隆坡，10点钟左右到达中华大会堂，董国伟在大会堂留下了他朋友圈中在吉隆坡的唯一一组个人照片。

　　4日到6日展览期间，书画家们每天忙着在展厅与访客交流、现场即兴创作；7日，展览结束后的书画家们终于得以忙里偷闲，造访了中国驻马大使馆和马来西亚华人公会总部，参观了双子塔、皇宫等景点。

　　吉隆坡暨雪兰莪中华大会堂执行秘书蔡美霞回忆，她印象尤深的是来自湖南的女画家张四明。张四明喜欢画荷花，传统的荷叶往往是圆形造型，她笔下的荷叶却是偏四方的，成了鲜明的个人标签。年已71岁的张四明，却被廖建成称作：“看起来只有50多岁，人直爽、单纯”。

　　南京书画家刘如生，运起笔来苍劲有力，蒙高生赞他“一点也不像79岁的样子”。其一篇写于多年前的文章《曾与死亡六次擦肩而过 上苍厚我》在网络上广为流传。在这篇文章中，刘如生细数了自己一生经历的6次险死还生：分别是日军侵略南京、车祸、溺水和3次心脏病发作。

　　来自辽宁的中国书画家协会理事柳忠福，其实两手的大拇指均因残疾动弹不得，画画时需要依靠绳子才能将毛笔固定在手上。

　　此外，还有善写“王体”草书的周金陵，中国国学研究会研究员赵有勤，军旅出身的书法家周仕杰，作品入编《中华书法五大名家》的楼宝棠，画展上卖出第一份作品的毛土贵，因擅长写意花鸟画被誉为“金陵画鸡人”的王林诗，携母亲一起赴马的朱军燕，中国国画书画院副院长姚建峰，专注画牡丹的赵兆芳……

　　随着董国伟微信朋友圈的中断，18位中国书画家的故事并没有继续。书画家和家属8日凌晨登上了马航MH370航班，跟着飞机一起扎进浓墨一样漆黑的夜空，最终消失在了南印度洋深处。

　　未能兑现的承诺

　　3月8日清晨7点，廖建成睡梦中被电话惊醒。给他打电话的是书法家孙俊厚，第二届“中国名家书画赴马来西亚作品展”交流团的成员。“侯波的飞机好像出事了，你快了解下！”孙俊厚几乎是吼着对廖建成说。

　　放下电话的廖建成脑中一片空白。仅仅7个小时之前，凌晨零时5分左右，从机场回到家中的廖建成还跟侯波通了电话，侯波告诉他一切正常，还转达了蒙高生等书画家对廖建成连日来忙碌的谢意。“我让他到了北京就给我电话……”

　　廖建成很快向马来西亚相关部门提交了机上交流团成员的名单和资料后，便开始了长达17天的等待与祈祷。

　　这17天里，相继有书画家的家属打来电话，询问是否需要过来吉隆坡。“一位家属说，我是他们在这边唯一认识的‘亲人’了，我听到这话就特别难受。”

　　与灾难擦肩而过的郑文彬没有感到丝毫的庆幸，尽管并没有登上过马航MH370航班，但他在自己的微信名称后添加了“(马航幸存者)”的标示。

　　噩耗终于传来，廖建成尽管还在安慰着书画家家属不要放弃哪怕只有1%的希望，但他心里清楚，奇迹终结了。

　　还没有终结的，也许是艺术家们的梦想。廖建成和郑文彬计划将手头保有的失联书画家作品贡献出来，进行巡展以及拍卖，筹集一笔“马航艺术家基金”，“一方面用来资助家庭困难的书画家家属，另一方面也是表达对这些艺术英雄的敬意与纪念”。

　　对于郑文彬，他还有一个更沉甸甸的承诺要兑现：“当时我们在吉隆坡，约好了回国后由我牵头再组织一场书画展，现在即使好多人不在了，我也要争取把这个承诺完成。”

　　(南方日报特派马来西亚记者 戎飞腾 陈晨 后方联动 李书龙 王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