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做老师，普通小学或者特殊教育，都成。”没有豪言壮语，没有催人泪下的机缘巧合，1982年出生的陈阳就这么走进郑州市金水区利智学校，登上了特殊教育讲台。
外人异样的眼光，学生病症发作时的巴掌和拳脚，患癌母亲住院手术时的无奈……都抵不上学生悄悄塞进她兜里的一颗奶糖。十年过去了，她依然毫不犹豫地说：“我喜欢，我愿意，我还想继续教下去！”
19岁的小老师
小时候，每个人心中都做过五彩缤纷的梦：科学家、工程师、军人……陈阳的梦想是做一名老师。1998年，她如愿考入当时的郑州师范学院时，被分配到学校的特殊教育专业。
“实习时，我们去过聋哑学校，也去过特殊学校。真正接触了，我们才意识到：经过教育，聋哑孩子是能‘成才’的，能上大学、成为国家栋梁；但因为智力问题，特殊学校的孩子，只能‘成人’。那时候，心里就对这些特殊孩子多了许多同情。我只想教他们学会基本的生活技能、知道基本的社会规则，让他们少受歧视。”陈阳说，2001年毕业时，虽然有到普通小学教书的机会，她依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特殊教育行业，来到了金水区利智学校，担任语文老师。
“那年我只有19岁，班里有个学生22岁了，年龄比我还大。”陈阳说，就这样，在兴奋与忐忑中，她走上了特殊教育之路。
绕不开的世俗眼光
虽然家人都很支持陈阳的选择，陈阳还是感受到了周围异样的目光。
“工作时没有男朋友还不觉得。后来有人介绍对象时，我会第一时间告诉对方我的职业，不支持我就不必谈了。有些人本人不介意，但是他的父母和朋友都会比较反对。2006年，遇到我老公时，他还挺支持我。不过，他第一次来学校接我，我们就大吵了一架。因为当时，他看到一个肢体残疾的孩子，就笑着说：‘快看，那个孩子走路跟木偶一样。’我当时就急了，质问他：‘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看到这些孩子，你不觉得很可怜吗？你应该为你的行为道歉！’后来，他再也没犯过。”陈阳“较真”地说。
“保姆老师”责任重大
对特教老师们来说，最大的挑战不是一个字教半天、一首歌教几个月的“复读机式教学”，而是来自学生生活。而他们自己，是老师，更像保姆。
“一个班通常只有十来个学生，但每个学生情况可能都不一样。我要非常清楚地掌握每个孩子的性格特点和发病原因，有针对性地制订方案展开教学。比如：孤独症的学生交往能力差，情绪极不稳定，还常常伴有攻击行为和自残行为，要时刻关注；多动症的学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和语言，要经常提醒；多重残疾的孩子看不清黑板或听不到老师讲话，要更多关心……”陈阳说。
有个张姓女孩，常将两只鞋子穿反、衣服扣子扣错，鼻涕也不知道怎么擦，常被同学们嘲笑。一次陈阳在课堂上听到其他孩子嘲笑这名同学“恶心死了”，陈阳什么也没说，掏出兜里的卫生纸，帮女孩擦去脸上的鼻涕，还轻声教她应该怎么处理。此后，班里的孩子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每次张同学流鼻涕，同学们有的给她送去卫生纸，有的亲手帮她擤鼻涕，相处融洽。
事实上，上课时，被学生喷口水、替学生擦鼻涕、换洗学生大小便失禁弄脏的衣裤……这些一般人难以忍受的事情，陈阳早就习以为常了。
母亲重病不落一节课
2005年元旦，陈阳的母亲被查出子宫内膜样腺癌，住进了医院。“真是晴天霹雳！”陈阳说，“医生说，我妈必须马上做手术，否则后果堪忧。但是当时我弟弟正在考试，我既担心我妈妈，又放心不下班里的孩子，真是左右为难。当时就想，要能把自己劈两半用就好了。”
面临工作和家庭的双重压力，陈阳一咬牙，硬是一肩挑下来。每天早上五六点，她就起床给母亲熬粥，送到医院照顾母亲喝下，然后又匆匆赶回学校。其间，因为悲伤过度加上积劳成疾，陈阳得了急性胃炎，几乎晕倒在回学校的路上。即便如此，陈阳也没有耽误过一节课。
“我记得很清楚，我妈做手术那天是个周五，本来安排中午两点多的手术，后来又推迟到四点。看还有点时间，我又忍着眼泪，去学校给孩子们上课。再回到医院时，我妈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两个多小时的手术时间，我一直在自责，总担心万一见不到她老人家……师生们看到的是我一如往常的表现，可是谁又知道我内心的煎熬？”说到这里，阳光照进教室，照见陈阳眼角亮晶晶的泪珠，散发着光芒。
所幸，陈阳的母亲手术顺利，现在身体恢复得很好。
迎着学生的耳光前行
做特殊教育的人，最害怕孩子们发病。
“以前，班里有个患自闭症的孩子，上课时，我走到他面前给他讲发音，结果毫无征兆地一巴掌打了过来——孩子下手哪有轻重啊，马上就是五个手指印！当时觉得特别委屈，但是后来想想，孩子发病时一点意识都没有，又怎能怪他呢。”陈阳说。
天气变化时，更是自闭症孩子容易出事的时候。“有次正上课，一个自闭症孩子突然站起来，嘴里发出恐怖的声音，一头就往玻璃上撞去。我一把从后边抱住他，他用脚使劲踢，一脚就把我踢得单腿跪地。我疼得满眼是泪，也不敢放手，他就一直踢。等到校长带人赶过来把他情绪稳定住，我两条小腿都青了。但是孩子平静下来后，摸着我的伤口说：‘不打陈老师了，揉揉，揉揉。’听到这话，我就觉得很满足。”陈阳的语气里满是慈爱。
真心是最好的礼物
陈阳的付出没有白费，孩子们也打心眼里喜欢陈阳。上周，国内一家知名奶企来到该校，为学校的84名学生捐赠学生奶，保证学生“每天都有一杯奶”喝。“当时，孩子们都争着把自己的奶给我喝。一直到现在，每次领到奶，他们还是争着给我，怎么劝都劝不住。”陈阳说着，一脸幸福。
“经常有孩子一脸神秘地走到我面前，说：‘老师，你出来一下，我给你说点事。’出去一看，原来孩子给我画了一张卡片，或者往我兜里塞了一个大白兔奶糖。我老公经常‘抱怨’我兜里啥时候都没断过小东西，我就很骄傲地告诉他，这些都是我学生送的。”陈阳说，“我已经干了十年，我觉得很好，我还想再做下去。”（大河报 记者吴战朝王灿实习生耿花文记者杜小伟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