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大学校长赵跃宇一上任就断了自己的“后路”,向全校师生公开承诺:任期内不申报课题、不带研究生,潜下心来认真做一个全职的大学校长。(12月1日《京华时报》)
对这个“两不校长”,我是和绝大多数网友一样赞同的。不过让我有些意外的是,赵校长跟他的导师和学生谈到这个想法,“没想到招致一片反对”。
大学校长做科研催生了不少“挂名科学家”,一些人甚至只出现在课题申请书和获奖项目名单中,成为科研成果的“瓜分者”和科研人员利益的“蚕食者”,因此大学里“官学不分”、行政学术“双肩挑”等现象一直饱受诟病。既如此,赵校长的“激浊扬清”之举,又怎么会首先遭到校内师生的反对呢?赵校长转述了师生们的解释:“他们反对的主要理由是觉得我的团队做学问很有特色,不做太可惜。”
“不做太可惜”,这大概是师生们惋惜又无奈的心态。赵校长本人在学术上的威望是一方面,从学校的集体利益出发,大家自然也希望既有学术影响又有广泛人脉的校长能够呆在学术圈子里,这样既可借重为学校和课题组争取更多项目和经费,做出成果拿了大奖也是学校的荣誉。而赵校长退出学术江湖,等于放弃了在具体课题上的话事权和影响力,势必会影响到学校的竞争力。这当然“太可惜”了。
“不做太可惜”恐怕不仅仅是师生们的心态,很多大学校长往往在面对这样的取舍时,也是因为“太可惜”而难下决断。国内的大学校长领衔科研课题者比比皆是,他们因为拥有广泛的人脉,不愁项目和经费来源;也因为拥有行政和学术双重权力,更不愁没人来替他完成课题。一旦真的放弃科研,则意味着基本上远离了学术圈子,他本人的学术生涯也暂停了,获得各种学术大奖的机会屏蔽了,进一步说,日后评选院士等学术晋升的可能也变得微妙了。岂能不可惜?
但我很欣赏赵校长的一句话:“校长作为一个管理岗位,最关键的应该是确定学校的整体发展战略,需要采取的措施,希望达到的目的,以及在达到这个目的过程中需要克服的一系列困难,要把精力放在这些方面。”国内大学的领导往往缺乏这样的角色意识。
这让我想起耶鲁大学第22任校长理查德·雷文,他是美国常青藤联盟学校中任职时间最长的校长,并被公认为美国高等教育的领导者之一。作为一位学有专长的学者,他在担任耶鲁大学校长期间,没有带过一个研究生,也没有挂名领衔做过一个具体的科研项目。他只出过唯一的一本专著——《大学工作》。在 “序言”中他这样写道:对任何一所大学的校长来说,压倒一切的目标是,吸引和培养第一流的师生。在他看来,大学校长是一个需要全神贯注、专心致志、全力以赴去做的事业,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去旁顾其他的事情。
赵校长离学术远了一步,湖南大学则向现代大学进了一步,只是不知赵校长的诸位同行们,以为然否?(张显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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