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
感情是最重的那个筹码
虽然,靠自己的努力和打拼,只有大专文凭的廖小凤拿着与经济学硕士同样的工资。但在她眼中,对于漂泊在外的人来说,感情是城市生活的主心骨,也是留守城市最后一个安身立命的筹码。
2011年12月1日17:30,廖小凤准时从中山著名的房地产公司下班。如果没有意外,她或许会跟同事惬意地喝个夜茶,谈笑风生直至夜深。
2008年,正如自己所设想的,毕业后的廖小凤没有回到牵挂的家乡,而是跟着男朋友,在中山选择了一家物流企业留下来。然而,和自己当初所设想的未来不同的是,3年后,廖小凤没有和男友组成家庭,而是独自跳槽到中山一家知名的大型房地产公司,继续一个人打拼的岁月。
“因为某个人留在中山,即使分开了,生活的痕迹却存在于这个城市的角落里,偶尔想起什么的时候,你会突然觉得,这个城市并不属于你。”廖小凤现在陷入了另一个走或留的选择尴尬中。虽然,靠自己的努力和打拼,在房地产公司里,只有大专文凭的廖小凤拿着与经济学硕士同样的工资。但没有了感情寄托,她常常在忙碌的工作外,觉得有点落寞。而她说,家人其实希望她回家,相亲,然后结婚。
“当初留下完全是为了他。”廖小凤认为,只要离开了家乡,对于漂泊在外的人来说,感情是生活城市最大的主心骨,也是留守城市最后一个安身立命的筹码。
此时,在石岐城区的陈骁勇用3年的时间积极兑换留在中山的筹码,包括他的感情。对于融入本地身份小心翼翼的渴望、来自家庭背景的自卑、敏感,都是陈骁勇一直在试图抹平的痕迹。
去年5月份,经人牵线,他认识了中山本地的一个女孩,独生女,父母都在政府部门工作,拥有本地人特有的石岐口音,也可以说上一口流利的港式粤语。按照事情发展的逻辑,到今年年底,陈骁勇应该给对方、同时也是给自己一个“名分”了。
然而,当多年的追求一旦要以某种形式固定下来时,陈骁勇却察觉到了一丝酸楚和沉重。在这段感情里面,他很清楚,女方始终掌握着主动权,他一直在调整自己去适应这个本地家庭,连通他们的生活习惯。正如他一直在努力适应这座城市一样。住女方父母买的房子,一年回一次河源老家,这在他从小接受的客家文化里,将被解读为一种妥协。
而廖小凤也在犹豫,是否趁年底向公司辞职,回云浮老家,给自己找一个从此安定的理由?“我现在还不知道要留下还是回去。这个要看我的感情归宿在哪,以后的‘他’在哪,我的归宿就在哪。”
梦中
乡愁在乡间小道上渐渐清晰
躺在那栋新装修的舒适大房里,陈骁勇无数次梦见的,仍然是林寨镇的那个乡村、那些山路。在他心里,故乡始终是被脚步抛下、同时被内心拾起的一个秘密。
“世外有桃源,遥遥船归近。天暮不惜意,寻雾待冬深。”网友“jianghuluan”对中山东区长江社区福获村如是描述。这个从城市化进程中幸存下来的“世外桃源”与中山市最高端的住宅区仅一步之隔:村内,鸡鸣犬吠,田野阡陌,炊烟沉浮落日余晖;而在对面村口,东区最高端的别墅群和商住楼依山而立,车流呼啸而过。那条水泥大道,在通往福获村村口路段戛然而止。
“你们喝的是消毒水,我们喝的是比长江水库还要好的山泉水。”这是欧华在城里的同事面前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几乎也是唯一可以让同事羡慕的优势。因为被定为中山市的核心自然保护区,福获村已经被工业和现代文明所绕行。欧华对此深感扼腕,这也是他决意出走的一个理由。但是另一方面,那个托起他整个童年的水库木筏、那些竹林的小昆虫、那些山林中呆笨待捕的小鸟小兽,始终是他外出闯荡时,内心的一处柔软。
和欧华不同,走出河源市和平县林寨镇那个祖屋后,陈骁勇演绎了一场漂亮的探险之旅。如今,住在博爱路旁那栋高端商住房里已经不再是梦想。
然而,陈骁勇无数次梦见的,仍然是林寨镇里面的那个山村,那些乡路。“梦里的场景,永远都是镇里的那些稻田,我几乎无数次在梦境里从那条路上走过跑过。”在陈骁勇心里,故乡始终是被脚步抛下、同时被内心拾起的一个秘密。
近几年,随着外来人口对中山城市化建构的不断参与,陈骁勇初来乍到时的那种膈膜感已经淡化许多了。“尤其是这一两年,变化比较明显,说普通话不再显得那么突兀了。”而随着各地工业化的不断深入,老家河源也迎来了很大的发展机遇,陈骁勇对近期在河源落户的几个大项目尤为关注。
“其实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回河源未必就没有今天发展得好。现在已经有一些世界级的工业园区在河源落户,经济形势不差,像我们这个专业的工科生回去,机遇还是非常大的。”但无论如何,陈骁勇说,他愿意承担当初从乡下到城市的逐梦过程,“那就像一个仪式,一次奋斗和启航的标识。”
(文中欧华、廖小凤为化名)
●统筹 覃素玲 撰文 罗丽娟 徐旭珊 覃素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