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数不是“反革命”,只是替罪羊
办好每所学校方能缓解择校热
奥数不是“反革命”,它只是替罪羊,是教育不公平和教育资源分配失衡的替罪羊。
自1956年奥数被华罗庚引进中国之后,这个原本只适合少数具有数学天分的孩子学习的内容,逐渐被扭曲为升学的筹码,使得无数普通学生饱受其害。变异后的奥数确实该打,但板子还不能只停留在它的屁股上。
北京市近日暂停所有的奥数培训,众名校也表态不将奥数成绩作为升学依据,却引发许多家长“此举会加剧拼爹游戏”的担忧。这是家长们对升学难、以钱权择校的担忧。
奥数的疯狂程度几乎都与当地的择校热成正比,比如在北京,这个流行以推优、共建生、条子生、钱权择校等方式“小升初”的首善之区,有一位家长竟然给孩子报了7个奥数班,以确保他在“走钢丝”般的“小升初”中能如愿进名校。它的背后其实是择校热,而择校热的背后,又隐藏着变相的重点学校制度——尽管这一制度早被废除,但事实上的重点学校却从未退出历史舞台。正是它导致了学校之间的巨大差距。
要大幅度地缓解、削弱择校热,从长远来看,真正可靠的出路只有一条:实现义务教育均衡发展,办好每一所学校。舍此无他途。教育学者杨东平9月18日在接受腾讯微博访谈时说,发生在义务教育阶段的所有乱象背后,都是政府行为,或者乱作为,或者不作为。他认为,能否治理好择校,关键在于,政府主管部门是站在少数重点学校的立场上,维护它们的特殊利益以及自己的特权,还是恪守《义务教育法》的精神,强有力地缩小学校差距,办好每一所学校。
尽管,义务教育确定了免试、就近入学的原则,反对选拔性、竞争性和淘汰性的选拔生源的方式,但在目前学校办学差距过大的情况下,要求就近入学也会造成教育不公。每个孩子都有享受优质教育的权利,如果因为户籍、家庭住址的限制而失去这样的机会,家长们自然会心有不甘,稍有能力者则会努力通过择校手段改变不利的局面。
择校,实际上是在选择好的老师、丰富的教育机会、优质的教育资源、良好的学习氛围。而在这些方面,即便同处一个区,名校与普通校、薄弱校之间,确实有天壤之别。在北京,有的小学其图书馆藏书近十万册,图书阅览室就有7个,能定期举办“体育节”、“艺术节”、“科技节”、“读书节”等大型课外活动,并有机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办校庆,或在国家大剧院开艺术节,或在“鸟巢”举行运动会;还有的小学与美国、英国、加拿大、日本、韩国等国家的学校建立友好学校,老师与学生们出国学习、交流的机会很多;有的小学有条件成立100多个兴趣小组,开发的特色课程令人眼花缭乱,包括航模、舰模、车摸、定向越野、机器人、围棋等。没有雄厚的资金和充足的师资支持,要拥有上述学校的教育资源,是天方夜谭。而且,这些名校的学生既有见多识广的机会,也可能获得更多、更高的荣誉,还能在“小升初”中得到更多的资格,比如其推优比例就比普通小学要高。
另一个问题是,即便你的家就在这些名校旁边,你的孩子恐怕也没有机会成为就近入学的幸运儿。据媒体报道,北京有多所小学就近入学的生源比例均低于50%。有的成为以招收择校生、共建生为主的“贵族学校”,其就近入学的生源比例不到20%。乐意开门办学的学校,遭家长抛弃;家长渴望就近入学的名校,却紧闭大门。这就是北京等地的义务教育现状。
教育规划纲要规划了一个似乎触手可及的“桃子”,它明确提出,到2020年,要基本实现区域内义务教育均衡发展,切实缩小校际差距。要在剩下的8年或更长的时间里实现这个目标,政府需要大作为。一是要少做锦上添花,多干雪中送炭的事情。众名校具有较强的吸纳教育资源(包括资金)的能力,政府应主动与它们保持距离,把更多的精力和经费向薄弱学校倾斜,如此才有可能“保峰填谷”;二是要切实推进县域内公办学校校长、教师的交流制度。这是有望在短期内提升薄弱校办学质量的举措。实践证明,一个好校长和几名好教师,就有可能在一两年内激活一所死气沉沉的学校。日本的中小学生就享受到了这种流动的好处,该国的公立基础学校的教师平均每6年流动一次;多数的中小学校长一般3~5年换一所学校,每一名校长从上任到退休,一般要流动两次以上;三是应将“小升初”、“初升高”的招生指标,根据区域、学生数等条件,按一定比例分配给各个学校,而不论生源校的声望高低。解决了升学之忧,择校热随之也会降温。
政府应该传播并力行的一个价值观是:建立在掠夺优质生源和资源基础上的名校,不是一所值得尊敬的学校。(李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