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废墟一片的厂区，张毓欣一脸茫然。“所有的手续都齐全，批准我们生产经营的是镇政府，说我们土地违法后强制拆迁的也是镇政府。”在北京通州区经营糕点食品生意的张毓欣和其他三位股东，近期遭遇了事业上的滑铁卢。
2011年5月底，张湾镇政府以“经国土部门卫星遥感后确认土地违法”为由，认定张毓欣等人投资的北京燕林春糕点厂新厂址上的工业厂房为非法建筑，并予以强行拆除。
“当初我们购买土地建厂，镇政府给出的批复就是工业厂房，究竟哪里违法，我们现在也没有得到镇政府的说法。”张毓欣指着一份印有“张湾镇人民政府证明”的文件说道。
2010年9月，为扩大生产，张毓欣以89万元的转让价购得张湾镇上店村村委会以北占地面积约2000平米土地的使用权，其中包括“工业厂房、院地和一切附属物”。2010年底，张毓欣和其他三位股东出资逾200万元对厂房进行装修后将工厂迁入，并添置了一大批机器设备和原材料。
当时张湾镇政府向通州区环保局、工商局等部门出具证明，认定北京燕林春糕点厂所用土地和厂房为该镇“工业大院的工业厂房”并“同意在此生产经营”后，张毓欣顺利办完了工商执照、环保审核、卫生质检等各项手续。然而，让张毓欣没有想到的是，北京燕林春糕点厂新购土地本身存在的问题——没有国土部门颁发的《国有土地使用权证》。这让该企业最终陷入困境。
通州区张湾镇，距离北京国贸中心约20公里。这里有着所谓的“工业区”，也有着全国最大的小产权房社区。目前，该镇一些“工业区”内的很多企业都被查出存在土地违法现象。与张毓欣遭遇同样命运的还有周边一些小企业。
“很明显，乡镇一级地方政府土地违法在先，企业为节约土地成本主动上当在后。”一位律师坦言。前几年，由于土地执法不严，很多小企业明知土地没有合法的《国有土地使用权证》，但出于降低成本考虑，依然购买这类土地用于发展工商业。地方政府一般为这类土地设定20年左右的使用权。企业购买此类土地本身就不合法，因此，其权益很难通过法律途径得到保障。
今年开始，国土执法日益从紧从严，各地土地违法案件逐步浮出水面。业内人士指出，在面临上一级政府执法压力时，地方政府不得不加大违法建筑的查处力度，而此前“主动上当”的中小企业便成为“替罪羊”。该人士认为，张毓欣的遭遇绝非个案，由于一线城市及周边区域的土地开发投资热度高，土地违法问题较为明显。
国土资源部公布的数据显示，2010年全国发生的违法用地行为5.3万件，涉及土地面积41.8万亩，其中耕地16.4万亩。2011年一季度，全国发现违法违规用地行为9832件，涉及土地面积7.3万亩，其中地方政府主导的违法违规用地问题严重。
类似案例也发生在河北香河。河北香河的土地违法案例让万科等多家房企身陷其中。开发商“通过公开交易市场获取土地”，程序合法、证件齐全，但土地尚未经过国务院和省级政府合法征收。“东窗事发”后企业的权利如何主张仍是一片空白。
国土部一位官员坦承，目前很多地方采取“以租代征”的手段，来规避建设用地审批和新增建设用地有偿使用费的缴纳，有的地方在未获得用地指标批复之前，便擅自办理农用地转用手续并加以出租和出让，由此导致的土地违法行为让不少企业遭受损失。
“每年几十万的利润没了，三百多万的投资打了水漂，二三十个工人也没了工作。”张毓欣的工厂已无法在原址恢复生产，如今，他和其他股东背负了上百万债务，剩下的则是废墟之上凌乱的设备和各种半成品。他和其他股东也将走上一条漫长的索赔和还债之路。本报记者 林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