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领导人峰会23日召开,会上通过欧盟委员会建议,敦促成员国加大财政整固力度。这次会议的焦点,无疑还是探讨如何化解以希腊为重点的欧洲债务难题。希腊主权债务解决方案的反反复复,久拖不决,反映出欧洲整体主权债务形势已呈现“慢性病”特征。目前看,这一问题虽不会危及欧元地位,但若处理不当仍可能引发金融动荡,进而产生严重外溢影响。
慢性病越拖越重
过去一年来,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的发展可谓一波三折。虽然连续对希腊、爱尔兰和葡萄牙等欧元区国家进行了高额救助,但欧债危机并未因此平息。相反,近来随着希腊形势恶化,欧盟在如何对希腊进行第二轮救助的问题上暴露明显分歧,危机出现愈演愈烈的趋势。
有关希腊难逃债务违约的言论今年以来更不绝于耳。希腊7月就将面临还债压力,若无外部资金支持将出现倒债风险。然而,20日落幕的欧元区财长月度例会再次推迟给出新药,宣布留待7月3日特别财长会议再决定是否向希腊足额发放第五批120亿欧元原定贷款,更留待7月11日例会再次讨论第二轮救助希腊问题。
在救助问题上,德国与法国和欧洲央行之间一直存在分歧。作为救助方案最大供款国的德国提出私人投资者必须参与对希腊的新一轮救助,甚至强制他们接受延期还款安排,并获奥地利、荷兰及部分北欧国家支持。但欧洲央行和法国等一些成员国则认为,如果强制私人投资者参与对希腊的新救助,那将会被评级机构视为债务违约,进而严重影响同样正在接受救助的葡萄牙和爱尔兰的形势,并给欧元区整个金融体系带来严重影响。
尽管德国日前已不再坚持要求私人投资者必须参与救助,而是实行自愿原则,但各方在私人投资者多大程度上参与救助等具体问题上还无法达成一致。
分析人士认为,希腊危机更多是一场政治危机,欧盟之所以迟迟不能快刀斩乱麻、一举解决希腊危机,是因为政治领导人的眼光不够长远。如果希腊在7月获得第五批贷款,至少9月份前暂无债务违约风险,那么欧盟很可能要推迟到9月份才出台第二轮援助方案。
经济药方缺政治药引
对于希腊第二轮救助方案的难产,布鲁塞尔自由大学经济学教授、布吕格尔经济研究所资深研究员安德烈·萨皮尔认为,希腊并非一个单纯个案,如何应对希腊危机将影响到爱尔兰和葡萄牙,对其能否按原定计划返回市场融资起到直接作用。因此,救助希腊的方案是一个“先例”,需要周详,尤为棘手。
其次,萨皮尔指出,欧洲央行与德国的争端真正体现的,其实是欧元区国家在解决债务危机过程中的责任分配问题。过去一年多来,欧洲央行一直为希腊等问题国家提供支援扮演重要角色,不仅为这些国家的银行提供流动性,还购买了他们的大量国债。
但一些央行人士认为,这些应急之举已超出央行职责范畴。欧洲央行认为,欧元区国家政府虽然也采取了一些措施,如设立欧洲金融稳定工具等,但还远远不够,欧洲金融稳定工具仅仅是一个政府间的救助协议,每次救助还需要各国议会的批准。央行认为,欧元区政府应该在解决债务危机的过程中发挥更积极作用,建立一套制度性机制解决债务难题,而不是把大部分责任都留给央行。
萨皮尔还表示,即使施展第二轮救助,也仅仅是为希腊赢得一些时间,不意味着危机能划上句点,希腊债务问题最终解决还是要通过某种形式的债务重组来实现,而如何分担重组成本将继续成为各方争论焦点。
他说,从经济角度来说,解决欧洲目前的债务危机其实非常容易,但从政治角度来说却是个难题。从目前来看,欧盟政治融合还未达到应有地步,各国领导人还是更多对各国选民负责,因此应对债务危机措施缺乏长远考虑,总是落后于市场预期,为债务危机反复埋下伏笔。
欧元尚难伤筋动骨
随着欧盟内部在救助希腊问题上分歧公开化,欧元对美元汇率也跌至近几周来的最低点,所谓欧元崩溃论再度传入耳中。但多数分析人士认为,债务危机并不会危及欧元作为一个重要国际货币的地位。
欧洲央行首席经济学家于尔根·斯塔克就表示,欧元命运并不由目前陷入危机的希腊、葡萄牙和爱尔兰来决定。虽然经济形势严峻,但希腊毕竟只占欧元区国内生产总值的2.5%,再加上葡萄牙和爱尔兰也不过6%,因此欧元地位并不会因为目前的危机而受到威胁。
萨皮尔认为,作为欧元区第一大经济体的德国经济发展势头良好,带动整个欧元区的经济复苏,法国经济增长也大有起色,而希腊、葡萄牙和爱尔兰等在欧元区中所占经济比重太小,不会对整个欧元区经济构成威胁。
他还指出,欧元对美元汇率不仅取决于欧元区的经济发展,与美国的经济情况也息息相关,美国债务形势目前也比较严峻,因此未来欧元与美元的汇率变化还需要关注欧美双方经济的相对走势。
面对希腊乱象,法国总统萨科齐敦促欧洲各国领导人尽快在解决希腊债务危机问题上达成一致以稳定欧元,因为没有欧元的稳定就没有欧元区的经济发展。
分析人士认为,倘若债务危机发展危及欧元地位,欧元区各国领导人会提升解决危机的紧迫性。
警惕拖累金融系统
国际清算银行的数据显示,欧洲银行持有940亿欧元希腊债务,其中法国和德国分别持有390亿欧元和220亿欧元债务,英国和葡萄牙分别持有100亿欧元和70亿欧元债务。因而,任何债务重组安排影响的都不仅是希腊一国,难免牵涉到多个欧盟国家。欧盟目前正在对银行业进行又一轮压力测试,但测试结果尚未公布,也给危机解决增加了不确定性。
欧洲政策中心首席经济学家法比安·祖里格表示,希腊债务重组的影响取决于重组方式和程度,如果欧盟能够采取恰当措施,现在传染性风险还不大,但如果任由危机发展下去,无序的债务违约会带来灾难性后果。
萨皮尔则认为,希腊债务重组不一定就会导致危机蔓延,正如并非所有癌症都将致命。最终结果取决于如何以及何时进行重组,目前来看存在各种可能性。如何解决债务危机不仅是经济问题,更是政治问题,是欧元区各国政府如何达成协议分担希腊等国债务的问题。
他说,如果可以把危机控制在希腊、葡萄牙和爱尔兰,或者再加上西班牙,也不足为虑。但如果对债务重组处理不当,希腊等国的政治和经济危机就会演变成整个欧元区金融行业危机。由于欧洲与美国金融行业密切联系,危机将不可避免蔓延到美国,并由此波及世界经济。因此,美国近来一直密切关注希腊的危机形势与发展,并敦促欧盟尽快解决希腊债务危机,避免惹祸上身。
萨皮尔说,如果欧债危机处理不当,那会像上次国际金融危机一样,给包括中国等新兴市场国家在内的全球经济带来影响。亚洲现在是世界经济增长发动机,但其经济增长很大程度仍依赖出口,因此难免在全球性危机中受到冲击。
他说,在金融危机中,中国大力采取了多项刺激内需措施且非常成功。如果不出现最糟糕的情况,欧债危机对中国影响相对有限。(记者 刘晓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