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务稽查队长全家惨遭灭门 3民工被指收钱杀人

　　哈尔滨3农民工

　　涉嫌2起杀人案9年羁押未决调查

　　引言

　　胜芳镇，一个千年古镇，宋朝时定为此名，取“胜水荷香，万古流芳”之意。胜芳镇位于河北省霸州市东南部，地处环渤海经济圈京津腹地，北距北京120公里，1个半小时内可直达北京机场；东距天津35公里，1小时内可直达天津港口。以金属玻璃家具制造业、薄壁管生产加工业闻名国内外。

　　胜芳镇自古有经商、务工传统。全镇总人口10余万，外地来此经商、务工人口占到一半以上，其中东北人居多。走在胜芳镇的街路上，到处是在建工地和巨幅招商广告牌，正在筹办家具节的胜芳古镇正敞开怀抱欢迎四方来客。

　　一座地处交通要道的古镇，与远在东北的冰城哈尔滨似乎没有丝毫的关联，但一起惊天大案让古镇与冰城产生了令人震惊的交集。

　　□本报记者 崔立东 刘凤梧 □本报记者 崔立东 摄

　　原伟东、汤凤武、陈瑞武，3名来自哈尔滨的中年男子因涉嫌2起杀人案，于2001年9月至11月间先后被河北省廊坊市霸州警方羁押，至今已经整整9年。

　　期间，3人历经死刑、重审，再次被判死刑，又被发回重审，再被判死刑，这样一个漫长曲折的艰辛历程。9年来，3名农民工及其家人的命运发生了巨变。

　　9年来，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一直认为“原伟东等犯故意杀人罪有的事实尚不清楚”。“我们从来没有杀人！”自从被羁押，原伟东等人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至今，此案的第6次审理结果还没有出来，所有被告人的家人都在期待中……

　　10月4日至9日，本报记者前往天津、河北、北京三地对此案进行了调查采访。

　　胜芳镇税务稽查队长全家惨遭灭门

　　2000年12月23日16时，河北省廊坊市霸州胜芳镇胜堂路，在一间二层砖混结构的楼房客厅内，站满了正在勘查现场的警察。在客厅及卧室内有成年男尸、女尸、童尸各一具——当地税务稽查队队长刘德成全家被杀，作案手法相当残忍。3具尸体分别为税务稽查队长刘德成、妻子王俊玲和儿子刘根。刘德成系生前被他人以钝器打击头部，造成闭合性颅脑损伤致死；其妻子王俊玲、儿子刘根均为生前被他人以绳索勒颈，致机械性窒息死亡。警方确定，刘德成一家三口被杀的时间为2000年12月22日。

　　2010年10月6日8时许，太阳暖暖地照在胜芳镇胜堂路上。来自我省大兴安岭51岁的老王正坐在室外的圆桌旁吃早餐，他来胜芳镇先打工后安家，已经17年了。说起10年前刘德成全家被杀，老王仍心有余悸。“当时在刘德成家外面，全是围观的人，警察还在边上拉上了警戒线。”老王边用手指着对面边嚼着油条向记者介绍，“由于当时三番五次地被警方讯问，我耽误了不少修理摩托车的生意。当年原伟东和他妻子开的小吃店已经变成了仓卖店。那时刘德成的儿子刘根还不大，年纪跟原伟东的儿子差不多，两个孩子经常在路边玩。后来听说原伟东是杀人凶手，真不敢相信。”

　　因回村缴农业税

　　成了被怀疑对象

　　原伟东，1970年8月出生于我省呼兰县石人镇敖木村(现归哈尔滨市呼兰区管辖)，由于自小皮肤黝黑，家里人就给他起了个小名叫“老黑”。1993年，原伟东和妻子李杰从敖木村来到河北省廊坊市霸州胜芳镇打工。胜芳镇因地处交通要道，经济发达，远比一般县城规模要大。街面上一家挨一家的商铺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描绘出了这里市场繁荣的景象。原伟东就是冲着胜芳镇的人气才来这里淘金的。然而，胜芳镇并没有成为原伟东的“福地”。

　　2000年5月，原伟东和妻子李杰在胜芳镇最早的一条马路——胜堂路租店开了家小吃部。就是这一年的年底，就在他们的小吃部对面，发生了税务稽查队队长刘德成全家被杀的灭门大案。

　　因为原伟东的小吃部在案发现场对面，而且还是外来务工人员，自然而然成了被怀疑的对象。“胜芳刑警曾来到家里问过，原伟东去哪了？”原伟东的妻子李杰说，案发时原伟东已和同村的陈瑞武回老家敖木村交农业税了。后来胜芳刑警与哈尔滨市呼兰区石人镇派出所民警秦警官、闫警官取得了联系。两位警官调查后确认，原伟东、陈瑞武在案发当天(22日)确实在敖木村交农业税。于是，原伟东被解除怀疑。但谁也没想到，就是交农业税的这个日期，成了日后原伟东是否犯罪杀人的法庭辩论焦点。

　　一份“证言”

　　让3人成了犯罪嫌疑人

　　灭门案发生后，压力最大的当属霸州警方。此后，案件侦破工作一直没有进展。直到一个名叫魏春江的男子被抓后，才出现了“转机”——魏春江向警方“证实”：2000年11月份左右，原伟东、陈瑞武、杨洪义喝酒时曾预谋抢劫刘德成一家。陈瑞武怕魏春江嘴不严，不让他参与。据此，警方判定，原伟东、陈瑞武、杨洪义是重要犯罪嫌疑人。

　　魏春江也是呼兰县敖木村人，陈瑞武是他姐夫。魏春江自从来到胜芳镇后，跟原伟东经常有来往。魏春江因为涉嫌盗窃被警方拘留。警方正是根据他的“证言”，决定抓捕原伟东等人。原伟东等人被捕后，魏春江被释放，此人从此人间蒸发。

　　陈瑞武，年长原伟东一岁，与其同村长大，两人是最要好的朋友。但陈瑞武有着与豪爽的原伟东截然相反的性格，用其母亲的话说，“我儿子腼腆、老实，就像个大姑娘，怎么成了杀人犯？”

　　杨洪义，1966年4月生人，被抓前居住在河北省霸州胜芳镇向阳街，警方说他的绰号是“捣乱儿”。“原伟东开小吃部，杨洪义卖馒头，他俩离着不到300米，能不认识吗？”2010年10月6日10时，杨洪义的姐姐杨玉琴说，“‘捣乱儿’是我弟弟的小名，从小我们家人就这么叫他，这怎么成了警察口中的外号了呢？” 2001年9月23日，原伟东被霸州警察从敖木村家中带走，一起被抓的还有陈瑞武。4天后，2人及杨洪义被刑事拘留。

　　警方认定案件：

　　灭门系雇凶情杀

　　随着原伟东、陈瑞武、杨洪义3人被警方讯问，一个名叫尚志红的男子涉嫌入案。此时，案件被指为雇凶情杀，其雇主是胜芳镇当地一个名为王晓(化名)的女人。

　　尚志红，1973年天津市武清县生人，他是原伟东的小姨子李姗姗的丈夫，与王晓曾于数年前谈过恋爱。据廊坊市中级人民法院(2002)廊刑初字第112号判决书显示，警方侦讯时认定了这样一个事实：王晓长期与富人黄于琛(化名)姘居并生有一女，王晓怀疑黄于琛与其企业以前的会计、被害人刘德成的妻子王俊玲有不正当两性关系，遂生杀死王俊玲之念。于是，王晓跟前恋人尚志红说，要他雇人杀死王俊玲。尚志红找的凶手就是原伟东，原伟东纠集了另外两人陈瑞武、杨洪义。警方认定，王晓出资10万雇凶杀人。

　　2001年11月13日，王晓被刑事拘留。时间早于尚志红一个月。她尽管是刘德成家灭门案最后一个被抓的嫌疑人，但她也是本案中先被判处死刑，后又最早被无罪释放的被告人之一。

　　正是因为王晓的无罪，也就是法庭认定王晓没有雇凶，这为原伟东案件的多位律师坚决否定此杀人案件成立又添重要新证。

　　一案未平

　　又被卷进另一杀人案

　　1995年11月29日晚，胜芳镇东风街居民杨长林及其子杨雪松、杨山被杀死家中，杨长林的妻子张金萍重伤。警方认定的事实是，为实施杀人，原伟东、汤凤武二人事先往杨长林家院内投放了毒狗的药物及让杨家自己将狗打死的恐吓信。案发当晚，二人身穿警服、携带手枪、尼龙绳等作案工具潜入杨家，用绳子捆绑、用洋镐打砸的方式实施了犯罪行为。

　　汤凤武是我省木兰县新民乡吉祥村农民，生于1969年。汤凤武是在胜芳镇打工期间与原伟东结识的。

　　值得一提的是，原伟东的妻子李杰也因丈夫被牵扯入案，她涉嫌的罪名是包庇罪。

　　自此，胜芳镇1995年杨长林被杀案、2000年刘德成家灭门案宣布告破。胜芳镇在黄金时段通过电视台连续多日高调报道了警方这一“战果”。

　　河北高院两次将案件发回重审

　　原伟东、陈瑞武等人被指杀人，经过警方侦查、审讯，检方批捕、公诉，廊坊市中级人民法院于2002年12月4日至26日及2003年1月14日公开(其中涉及个人隐私部分未公开)开庭进行了合并审理。2003年6月，法院一审判决被告人原伟东、汤凤武、陈瑞武、尚志红、王晓、杨洪义6人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决被告人李杰犯包庇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一审判决后，7名被告人不服，向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同年12月4日，河北高院作出(2003)冀刑一终字第698号刑事裁定书，认为原伟东等人犯故意杀人罪有的事实尚不清楚，依法裁定撤销廊坊中院的死刑判决，发回重审。2004年6月2日，廊坊中院经重新审理后作出(2002)廊刑初字第12号判决对原审判决进行了部分改判，判定被告人原伟东、汤凤武、陈瑞武3人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被告人尚志红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被告人杨洪义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被告人王晓、李杰无罪。

　　对于这个判决结果，原伟东、陈瑞武等5人依然坚持上诉。廊坊市人民检察院对王晓、李杰的无罪判决也提出了抗诉。2006年12月，河北省高院再次将此案发回重审。

　　“两次走到死亡边缘，但都没有丢掉性命，这要感谢河北高院的法官们，因为他们严谨的审理才让原伟东、陈瑞武等人活到了今天。”2010年10月5日，在天津市塘沽区，正在这里打工的陈瑞武的妻子魏金玲这样说道。

　　案件第二次被发回重审后，廊坊市中院于2008年4月20日作出的判决中，判决结果与2004年6月2日的判决一样，即原伟东、汤凤武、陈瑞武3人死刑，尚志红死缓、杨洪义无期，王晓、李杰无罪。这已经是原伟东等人案件的第5次审理。

　　“我们从来没有杀人。”自从被羁押，原伟东、陈瑞武等人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2009年5月，河北省高院在霸州开庭审理此案。至今，这个案件的第6次审理结果还没有出来，所有被告人的家人都在期待中……

　　原伟东等人涉嫌的杀人案，历时9年经历6次审理一直没有最后的判决结果，被高院认定的“有的事实尚不清楚”究竟指的是什么？多名被告人的辩护人一直一致地认为此案不成立，他们又有什么证据？